然而廖淑芝到底还是小看谢青衣了,她转头又去厨房做了一锅汤,晚饭趁着谢老爷在的时候亲自送过来。
丫鬟婆子想拦着都没拦住,谢青衣老远就在喊:爹,女儿亲手炖的汤,趁热来喝!
谢老爷却不领情:那么多丫鬟婆子,哪里需要你来动手,传出去还以为谢府连下人都请不起了。
谢青衣满脸笑容僵住,有这样的爹也太倒霉了,只能继续偷偷掐大腿哽咽道:女儿就是看爹爹每天那么辛苦,所以想要好好孝顺一番。中午给妹妹炖汤,她都说好喝,才想着给爹爹也炖一锅。
谢老爷诧异地抬头:算你有心,端上来吧。
看谢瑶瑶的样子不像吃坏了,炖汤应该没问题。
而且谢青衣确实从小没什么心眼,谢老爷也不觉得她是刻意讨好。
谢青衣欢欢喜喜端上汤:昨天我没喝掉妹妹送来的补汤挺内疚的,今天一大早就炖了一锅送过去,见妹妹喝得好,女儿又炖了一锅特意孝敬爹爹。让厨娘试过,味道还不错。
谢老爷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反应平淡。
谢青衣心里暗骂,面上装作忐忑:爹爹,女儿想明天出外走走透透气。
谢老爷断然拒绝:不行,你欺负妹妹的事都传得沸沸扬扬,谣言平息之前你就别出去丢人了。
女儿只想去香粉铺面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廖淑芝开口帮腔,谢老爷勉强同意。
于是谢青衣第二天戴上纱帽,领着粉蕊就直奔香粉铺面。
她记得女主该是天生身有异香,尤其及笄之后特别明显,能叫男子闻到后不自觉被吸引。
男主就是因此被女主吸引,非她不娶。
偏偏谢青衣闻了好几天,身上什么味都没有,还以为鼻子不灵了。
作为调香师,鼻子不灵敏就等于砍掉了一条胳膊,别提多难受。
她今天一进香粉铺面,闻着四面八方的味道,顿时双眼一亮。
谢青衣一眼就看中一小瓶蔷薇水,得用掉自己积攒多年的所有月银。
然而她刚伸手,就见旁边有人拿走了。
原本谢青衣懒得计较,打算拿下一瓶,那只手又抢了一瓶。
她转过头,对上的是一个年轻姑娘挑衅的目光:还以为谢大姑娘在府里跟乌龟一样呆着不敢出门,居然还敢露面,真是不要脸。
旁边几个年轻姑娘跟着嗤笑,还以为谢青衣被欺负又会像以前那样哭哭啼啼地跑走。
谁知道谢青衣只招手叫来伙计:这位姑娘要包圆了你家的蔷薇水,还有货吗?
伙计一愣,接而欢喜:有有有,贵客这边请。
年轻姑娘气急败坏:我什么时候说要包圆了,你
谢青衣不解:架子上就这么几瓶,你们这么多个姑娘家够分吗?瞧着就是个大方的,何必每人分一点那么吝啬?
伙计也看过来,几个姑娘脸面挂不住,只好跟着去结账了,打算回头跟谢青衣算账。
谁知道钱袋一空心如刀割的几个人回来,谢青衣连个鬼影都不见了。
谢青衣匆匆跑出去后忍不住回头哈哈笑:粉蕊,你没见她们几个刚才的脸色多有意思
身后空空,哪里还有丫鬟的身影?
刚才她挤开人群就冲出来,压根没注意到粉蕊掉队了。
谢青衣准备掉头找粉蕊,她如今身无分文又弄不清楚谢府的位置要怎么回家?
小心突然身后有一匹疯马冲过来,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避开。
围观人的大喊着,也有人捂住眼睛不忍看见一个年轻姑娘被疯马撞到的惨烈情景。
猛地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又揽着自己的腰身一扯,疯马几乎是擦着谢青衣过去的。
她险些吓出一身冷汗,回头急忙道谢,却发现是个高大俊美的男子,一身上等的锦袍在他的容貌下沦为陪衬。
里但凡容貌极为出色的肯定是重要角色,谢青衣纳闷没那么巧吧?
谢大姑娘为何独自一人在路中间,丫鬟呢?
我们刚才走散了,多得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谢青衣退开几步再三道谢,男子指着旁边的酒楼。
我让人去找谢大姑娘的丫鬟过来,暂时在这里喝一杯茶吧。
谢青衣刚才吓了一跳,如今腿还是软的,没有异议地跟着他上了三楼的房间。
掌柜亲自送来满桌的菜肴,又有一个美艳女子给两人斟茶,频频媚眼如丝,可惜男人一直低着头压根就没看一眼,完全是白费心思。
谢青衣想笑又不敢笑,免得这倒茶的姑娘尴尬,端起茶盏想喝一口来遮掩,鼻尖闻着熟悉的味道顿时脸色一变,伸手就打掉对面男子唇边的茶杯:别喝,有毒!
美艳女子一听,宽袖里突然抓出一把匕首向着男子的胸口就要刺下去。
看来毒杀不成,这是准备动刀了!
谢青衣吓了一跳,来不及阻拦,还以为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就要血溅当场,谁知道他抬手拿着一把铁扇挡开匕首,下一刻就有两个黑衣蒙面人把刺客打晕在地。
黑衣人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门外就有侍从把地上的刺客带出去。
美男子仿佛见惯这种事,神色如常地拾起双筷:这些菜肴是侍从盯着厨师做的,不会有问题,谢姑娘来尝一尝?
刚遇到一场刺杀,谢青衣哪里还能吃得下去,想问又不敢问。
这人会被刺杀,身份肯定不一般,就不知道究竟是谁了。
而且看美男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被刺杀了,刚才匕首刺过来,他脸色都没一点变化,显然相当熟悉这种事了。
还有侍卫在暗中保护,身手利落,转眼就把歹人带走,也不知道带到哪里去审问。
掌柜突然屁滚尿流冲进来告罪,被侍从拦在几丈之外:王爷,小的真不知道那女子是刺客,冤枉啊
谢青衣一怔,王爷?难道是祁王,那个男主萧知宴?
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郁闷,无论剧情崩坏到什么程度,自己还是跟男主相遇了。
谢青衣顿时后悔自己乱跑,到头来还是跟男主见上面,要她乖乖待在家里,是不是就碰不上了?
萧知宴挥挥手,就有侍从把掌柜拖出去:多年不见,谢大姑娘胆大了不少。
也是,以前的谢青衣遇到事就只会哭,胆子就丁点大,刚才遇到刺杀不但知道提醒,还没吓晕过去,难道被男主怀疑了吗?
谢青衣又打算掐大腿,偏偏掐中之前的地方,疼得倒抽一口气,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没想到会遇见王爷,是民女失礼了。
她现在装作吓晕过去的话,会不会反射弧太长,显得太假了?
萧知宴不经意问:谢姑娘如何发现茶水里有毒的?
谢青衣老老实实回答:民女鼻子灵敏,刚才闻到夹竹桃的味道了。
虽然味道融入水中很淡了,但是对一个调香师来说分辨味道不是什么难事。
她担心萧知宴会继续追问自己如何能闻出夹竹桃的味道,好在侍从把粉蕊找回来了,这时候给谢青衣解了围。
萧知宴也就没多问:既然谢大姑娘的丫鬟找回来了,那就回家去吧。
谢青衣下楼,酒楼前停着一辆马车,还以为是粉蕊准备的,上车后才发现是萧知宴的手笔。
毕竟粉蕊身上也没多少银钱,哪里租得起这样的好马车?
粉蕊托腮:祁王爷温柔又体贴,哪个姑娘嫁给她就幸福了,要是大小姐
见这丫头越说越离谱,谢青衣赶紧打断道:别乱想,刚才你跑哪里了,我转身就不见了你。
丫鬟比她还委屈:奴婢在身后一个劲喊,大小姐却跑得越来越快,奴婢怎么都跟不上。
谢青衣一脸尴尬,回府后被廖淑芝叫到跟前:大丫头出去没遇上什么事吧?看着小脸怎么白了?
还不是被萧知宴吓的,她满脸乖巧道:没事,可能被风吹白了。
你这丫头以前有什么话都跟姨娘说,如今怎的跟我疏远了?廖淑芝在眼角沾了沾帕子,似乎伤心了。
谢青衣目瞪口呆,说哭就哭,简直是戏精本精了,连忙手足无措道:姨娘,真没什么事,就是去香粉铺面的时候遇到几个姑娘出口不逊,不过我都避开了,没跟她们争执。
廖淑芝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可怜见的,要不是我问,大丫头在外头被欺负了也不敢告诉我了吗?别怕,她们是误会了大丫头,并不知道你的好。
谢青衣突然被抱住,整个人都僵了,好在一会儿就放松下来没露出破绽:多谢姨娘,我以后避着她们走就是了,反正她们又不会上门来欺负我。
见她还是那么天真,廖淑芝在谢青衣看不见的地方勾唇露出几分讽刺,很快再低头又是满脸慈爱。
两人一个爱演,一个陪演,母慈女孝,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是真母女。
谢青衣回去后立刻沐浴换衣,她刚才差点被廖淑芝身上的香粉味熏得打喷嚏,幸好拼命忍住了。
擦那么多香粉,谢老爷还受得住,他也挺重口味的,还是鼻子早就被熏坏掉了?
临睡前她还不能安宁,谢瑶瑶又跑过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听闻姐姐想买蔷薇水,后来没买成,妹妹这里还有,不如先送给姐姐。
谢青衣挑眉,她去买蔷薇水除了一起的粉蕊之外,就只有那几个拦着自己的姑娘知道,这个妹妹是从哪里知道的?
谢瑶瑶怯生生道:姐姐别怪粉蕊,是她跟钱嬷嬷抱怨的时候恰好被经过的兰英听见了。
破案了,原来是粉蕊这小蹄子泄露了消息。
那就多谢妹妹了,谢青衣毫不犹豫就收下,谢瑶瑶还愣了愣,直到手里空了才回过神来。
妹妹要是不舍得,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谢瑶瑶连忙摇头:不,送给姐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