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笑,我反倒成了最了解他性子的人。
「殿下。」
陆执眼神闪烁不定,就是不看我,手指尖又无意识地勾起了帕子结。
我往后一倚,「既唤了本宫殿下,此后就跟在本宫身边罢。瞧你倒不像是个做不成事的,先去本宫的暗卫那学个一年半载,本宫再给你安排差事。」
陆执诧异地看向我,难得绷不住神色,「可我是娼妓之子……」
他桃花眸水光寒凉,盯着我被血洇湿的袖子和指尖。
没由来的,我知道陆执是什么意思。
我是娼妓之子,我的血脏。
我垂下眸子,撑着额头,复又抬眼看他,「本宫从不养废物,也不做无利起早之事。黑猫白猫,抓得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陆执定定地看着我,咬紧的牙关一点点松开。
他握紧掌心,任由层层鲜血沾透帕子,顺着指尖淌下,「殿下今日之恩,我不会忘。」
我摆手,示意他自去。
陆执一瘸一拐地出了正殿,我恍惚意识到他方才可能早就被齐璆差人打了一顿。
半句疼都没喊。
我揉着额角,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我寻陆执,到底是出于养一条聪明狼崽子的利,还是……
舍不下他了。
「阿姐,他不会放过我的。」
「阿姐,你死了,他会不会很伤心啊?阿姐,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你替我,探探路罢?」
身着九爪龙纹衮袍的少年盯着我,脸上是天真无邪,眼神却恶毒得让人胆寒。
我再次从梦中惊醒。
动静不大,却还是被门口守夜的人察觉到了。
陆执推开殿门,执着烛火,一身清霜。
他步履匆匆,撩开帷帐,恰好见我坐起身来,身上只有单薄的寝衣。
陆执的手顿住,过了几秒才慌忙收回,眼睛和手脚都在乱飘。
他跪在地上,借着烛火,我瞧见他白玉一样的耳垂,泛上了可疑的红色。
我哼笑一声,并不在意他的无礼僭越。
我自顾自地掀了被子,腿一抬一摆,换了个姿势,不着罗袜的脚就搭在了地上。
「殿下,地上凉。」陆执本是低着头,又不敢看,只能抬起头,声音小得可怜。
我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道:「是吗?」
陆执迟疑了半晌,红着耳朵去拿鞋。
他生得很白,皮肤比寻常女子还要冷白细腻,正因为如此,愈发显得唇色鲜红,桃花眼晕周遭淡淡的粉色,忍不住让人想一再逗弄。
前世哪有人敢去逗弄九千岁,只能由他定夺旁人的情绪。
我眼神一转,起了坏心思。
陆执低着头捧了鞋来,我抬起脚,踩在他手上。
冰凉的触感就像他这个人,怎么也捂不热。
陆执定定地不动,「殿下……」
我懒洋洋道:「替本宫穿上吧。」
他耳垂的红色,渐渐蔓延到两颊。
陆执抬起头来和我对视,眼神晦暗,「殿下,请不要作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