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原因?
出轨。男女异口同声。
谁出轨?
我。两人又是统一口径,只不过男人补了句:我两个,同时。
工作人员抬头,男人金边镜框后的瑞凤眼,含情脉脉,仿佛在鼓励她,就是她想的那种,自信点。
面不改色,工作人员很难不在心里骂上一句:斯文,败类。
男人身边的女人戴着墨镜,看不见神情,但唇线紧抿,气压低冷。
工作人员垂目看着手上的两张资料,姓名一栏:蒋承霖,付阮。
这是两个时常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名字,或财经,或八卦,如今却同时出现在离婚申请书上。
想好了?工作人员例行公事。
你扔垃圾还用想?女声咄咄逼人。
工作人员面露尴尬,蒋承霖却事不关己,您看见了,她脾气又大,态度又差,关键嫉妒心还强。
工作人员秉持着劝和不劝分的宗旨:嫉妒是因为心里有你。
蒋承霖笑容讽刺:她嫉妒我有两个。
工作人员的表情,前一秒还觉得工作能进展,下一秒立马认清现实,毁灭吧,有些人注定不配拥有婚姻。
眼睛再没抬起,工作人员声音机械:有孩子吗?
二人:没有。
有需要分配的财产吗?
二人:没有。
双方都是出于自愿离婚?
是。付阮和蒋承霖同时作答,区别在于,付阮已面露不耐,蒋承霖依旧不痛不痒。
工作人员递过两张纸:填一下申请书。
付阮当即沉脸:有完没完,当事人都同意的东西,需要跟陌生人申请多少次?
她明显火大,工作人员看着付阮比蒋承霖还短的露耳短发,穿着白衬衫,戴着黑墨镜,哪怕露在外面的脸型和唇形再美,也抵不住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慌了一瞬,工作人员马上解释:之前写的是离婚申请,这次是《离婚登记声明》。生怕没说清楚,紧跟着又补了句:就是个离婚流程,填完这个今天就能离。
付阮等的就是这句话,面无表情,接过薄薄地一张纸,工作人员如坐针毡,起身道:你们先填,我去给你们准备其他资料。
蒋承霖和付阮并排而坐,皆是背脊挺拔,皆是白衬衫,不知道的还以为特意为拍结婚照准备的。
周围安静,只有两人落笔的细微声响,某一瞬,蒋承霖侧头叫道:老婆。
他声音温柔,付阮却眼皮都没挑一下,脑子都是蒋承霖携双胞胎姐妹花同进他们结婚酒店的花边新闻,其实也不算新闻,毕竟她就在现场。
蒋承霖余光瞥见她毫不犹豫地在申请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回想起在酒店大堂撞见付阮身边跟着外国男模的绝妙情景。
唇角无声勾起,蒋承霖道: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说完,他也干脆利落地在自己那份申请书上,写下蒋承霖三个字。
但凡有个第三者在场,肯定要脑补蒋承霖对付阮还余情未了,可付阮心知肚明,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这唱什么聊斋啊。
唱得越好,成精越久。
工作人员没撒谎,这是最后一步,收了两人的结婚证和资料,几分钟后再回来,手里仍旧捏着两个小红本。
付阮以为旁生枝节,刚要翻脸,直到看见红本上的离婚证字样,蒋承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当场道:原来离婚证不是绿的。
付阮下意识攻击:帽子是绿的就行。
蒋承霖眼皮一掀:我的没你的绿。
付阮唇角肉眼可见地沉下去。
工作人员早就够够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恨不能八抬大轿给这两尊大佛抬出民政局。
往外走时,走廊中还坐着几对等待离婚的夫妻,大家脸上要么麻木不仁,要么分外眼红,这就显得蒋承霖独树一帜,他如沐春风。
蒋承霖:少了个老婆,又多了个妹妹,这笔账怎么算都不赔。
付阮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摘下墨镜,蒋承霖望着她那双无论见过多少次,依旧会觉得惊艳的眸子,正想从中寻找出半分难过的痕迹,付阮已经开口:四哥。
出了这扇门,以后还要多多关照。
两人为利而合,利尽而散,就算不当夫妻,日后难免还要在生意场上见。
蒋承霖一眨不眨,对上付阮那张弄虚作假的脸,几秒后,莞尔:四妹放心,老婆哪有妹妹亲。
见两人出现,等在门外的保镖各自撑伞相迎,原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结果冷不防冒出一个女声:四哥。
付阮本能闻声望去,民政局门口地势高,台阶下迈步而上一抹摇曳身影,红裙,红唇,红色高跟鞋,雨伞遮住大半张脸,怀里的红玫瑰,红得刺目。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娘,今天她结婚。
随着女人走上最后一格台阶,伞沿移开,露出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她走向蒋承霖,将怀里玫瑰往前一送:恭喜你终于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还是终于。
原本已走出几步的付阮,驻足侧目,但见蒋承霖一动没动,手也没抬,抱着玫瑰的女人等了三秒有余,临时手腕一转,抱着花走到付阮面前,笑着说:付四小姐,恭喜你恢复单身,全岄州的男士,上到养老院,下到高中生,大家又有盼头了。
付阮:我认识你吗?
女人:你不是蒋太太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哦,我不是说现在,是你们没结婚之前。
她手里花还举着,付阮没动,精致面孔上也不见喜怒,只没来由地说了句:你不是岄州人吧。
女人笑说:哪的人没听说过付四小姐的大名啊,只不过现在付四小姐又变成单身,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的老婆夜不能寐了。
付阮不动声色:看来你只是听过。
话音刚落,噌地一声响,准确来讲,是同一时间发出的同样声音,因为整齐,全部叠加到一起。女人只觉地周遭一暗,站在台阶边上的付家保镖,清一色地将伞撑起,一致对外。
密密麻麻地黑色,顷刻将空间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