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沈星晚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刚做完手术,眼睛上还蒙着一层白纱,听到声音,下意识地伸出手。
云深......
沈星晚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从床上狠狠提起。
紧接着,她感觉到头皮剧痛,脸被摁在坚硬的木质地板上。
骨头生疼。
男人阴郁沙哑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要杀她?
沈星晚,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我已经答应和你订婚了,你们所有的要求我都做到了!你为什么不放过她!
你在说什么?男人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冰凉的手收紧,她根本呼吸不过来,只是本能用指甲抠着男人的手:薄,薄云深......
男人盯着她缠着纱布的眼睛,狠狠甩开了她。
猝不及防,头部撞击在床边,疼得她一声闷哼。
沈星晚天生患有眼疾,十岁之后视力就开始慢慢下降。
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心爱的人以后也可能见不到了。
可是就在昨天,母亲告诉她,找到了配型成功的眼角膜。
同一天,她喜欢的男人薄云深,也在手术前夕,答应与她订婚,妹妹沈月瑶还在新房祝贺她和薄云深白头偕老。
人生最幸运的事莫过于此。
可如今薄云深告诉她,她最爱的妹妹,死了?
不可能!
瑶瑶怎么可能会死?
她不信!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吗!瑶瑶的尸体现在就在医院,她是你妹妹,你到底是怎样狠心,才能对你妹妹下这样的手!
沈星晚,你还有心吗?
巨大的愧疚攥住了他,小时候他已经弄丢过一次瑶瑶,瑶瑶长大了,还被这个蛇蝎心肠的姐姐挖了眼睛。
他们沈家人真是好样的!
薄云深冷冰冰的看着沈星晚,宽大的病号服几乎把她整个人罩在里面,她肤色很白,导致脖子上的掐痕异常明显,刺痛了他的眼睛。
眼前是一片漆黑,沈星晚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逐渐凝固的空气。
她茫然地往后退,不慎碰倒了一旁的花瓶。
嘭
一声巨响,沈星晚身子一歪,被绊倒在了地上。
玻璃在地上碎开,她按压在地上的手掌被割到,鲜血瞬间从指缝间涌了出来。
医院,尸体......薄云深,你在骗我,明明在我手术前瑶瑶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出事呢?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演戏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一秒,两秒,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
瑶瑶的音容样貌在脑海里跑出来,帮她抄作业的瑶瑶,下雨天会给她送伞的瑶瑶,充当她眼睛的瑶瑶。
死了?
这个青梅竹马的男人还怀疑是她杀死了她最爱的瑶瑶?
沈星晚唇角动了动。
像哭,又像笑。
眼睛里传来密密麻麻的痛,她甚至顾不得地上的玻璃,胡乱在地上摸索。
不消片刻,地上一片血红,一点一点,像是绽开的花。
她触到了男人的裤腿,身上疼的没有力气,只能无助的摇头,眼泪汹涌:你带我去见见她,好不好?
薄云深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血泪,弯下腰,用指腹粗暴的擦去,女人苍白的脸被他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
沈星晚痛得咬住了唇,浑身颤栗。
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及心头的酸涩来得强烈。
星晚,乖,别哭了。
温柔低醇的嗓音,好像那年薄云深带她看星星时,在她耳边轻轻说出的话语。
沈星晚委屈的眼泪越流越多。
他还是信她的,他没变。
薄云深一开始还在擦拭,最后,竟是粗暴的捂住了她的眼睛,血水,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别把瑶瑶的眼睛哭坏了。
像是淬了寒冰一样的声音,扎得沈星晚的心千疮百孔。
做手术时,她的尸体就在你旁边,医生剜去她的眼角膜,她死了,连个完好的身体都没有!
薄云深眼中猩红一闪而过,他欠瑶瑶的,甚至还没来得及补偿......
男人修长冰冷的手扼住她的脖颈,迫使她仰头。
沈星晚,以后这世间所有的苦难,你就替她一一承受吧。
沈星晚呼吸狠狠一滞,心口传来钝痛,眼眶里更像是针扎一般,她唇颤了颤,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彻底痛晕了过去。
眼前还是黑的,一片昏沉,意识朦胧间,耳边传来了两人的对话声。
她的眼眶里放着瑶瑶的眼睛,她必须活着,眼睛不许出任何问题!另外,不用打镇定。
冷冰冰的声音让沈星晚觉得,自己的命在男人口中,还没有这一双眼睛重要。
胸口密密麻麻的疼像是一张网,让她喘不过气。
不行啊,薄少!不打镇定,伤口会很痛的!
薄云深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不打镇定她会死吗?
陆之初被他的眼神镇住:那倒不会。
那就让她好好记住这种疼,瑶瑶承受的所有痛苦,我要让她千百倍的感受一遍!
沈星晚指尖攥着身下的床单,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能发展成这样。
她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陆之初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饱含同情:不打镇定,这眼睛得多疼啊。
是啊,很疼,把眼睛剜下来似乎都没有这般疼。
沈星晚感觉到陆之初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擦着碘酒,应该是要输液。
她指尖动了动,虚脱的声音近乎祈求:陆医生,你能不能把我带出去?
我想去找我妹妹。
她不信薄云深的话,她要亲眼看到沈月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