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渐临近。
楚兰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拼了命的往前追。
车夫连头都不敢回。
琴姑姑抱紧了楚兰的身子,用自己的身板做肉墙,替楚兰挡住几次碰撞。
楚兰攥紧了琴姑姑的衣物,眼底尽是对林氏的滔天恨意。
无论是祖母,还是琴姑姑,前世都没落得好下场。
就算林氏真的把她捉回去,她也有办法反咬林氏一口。
可她不想让祖母担心……
外面突然传来“吁”的声音。
是熟悉的声音。
马车顿时缓速,最后慢慢的停下来。
琴姑姑心头一跳,对车夫道:“怎么停下来了?”
车夫没有回应。
这时,马车帘子从外面被人挑起。
楚兰抬眸看向马车外挑起帘子的飞鹰踏云剑,那是萧瀚博的佩剑。
帘子半开,一双明亮漆黑的眸子映入楚兰眼中。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颜,赫然出现……
车夫行礼:“奴才见过融安世子?”
萧瀚博坐在马背上,微微歪侧脑袋,说道:“本世子受楚老夫人所托,护送楚二小姐去福灵寺,刚好顺路。”
琴姑姑松了一口气,对着萧瀚博点头行礼道:“多谢融安世子护送,若能与融安世子的军队随行,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他眉宇飞挑:“楚老夫人也是这么说的,今日怕是过不了燕子岭了,你们随本世子的军队到前面燕子谷留宿一夜,燕子山豺狼虎豹不少,可要跟紧了。”
萧瀚博放下帘子时,朝楚兰那儿瞥了一眼。
帘子落下。
楚兰心情复杂的盯着飘动的帘子。
萧瀚博带着这么多人马,是要去哪里?
翁山剿匪也还需半个月,难道是提前了半个月?
马车走了将将一个时辰,停在了燕子谷。
楚兰找了个借口,去了前面的小溪打水洗脸。
萧瀚博刚好在她左手旁不远处的岩石上站着。
他手里拎着水袋,畅饮了几口。
楚兰看着溪水中,男人的倒影。
她不知道的是,萧瀚博也在看着她水中的影子。
两人的目光间接性的接触。
萧瀚博看了一眼楚兰的影子,就拧紧水袋,潇洒恣意的坐在岩石上,问:“你还有没有药!”
楚兰疑惑的看他。
“楚府请蜂入瓮。”
楚兰眼皮子跳了跳。
又被他发现了?
“你要用它来做什么?”她看了眼萧瀚博后面的萧家军:“又要打仗了吗?”
萧瀚博说:“翁山的山匪近期频频作乱,皇上派我前往清理干净。”
楚兰心头猛地一跳。
真的是去翁山。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萧家军里,那个坐在大树底下的少年郎,脸色微不可察的变了。
竟然提前了整整半个月。
最重要的是,萧瀚博此次剿匪,依旧带上了他。
萧瀚博也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刻意回头看了看树底下的宋凌恒,眼眸微暗。
回头又道:“用来剿匪,应该能一次剿匪干净,你觉得呢?”
“有。”楚兰起身道:“不过听说翁山多的是蛇蚁,倒不如引蛇蚁入翁山匪窝,助世子一臂之力,你觉得呢?”
“嗯,不错!”他指了指对面的小竹林,道:“我在那等你!”
“好。”她转身回到了马车,打开行医箱给萧瀚博配了引蛇药,还有一瓶镇毒丹。
她想,若萧瀚博真的遇到什么不测,这镇毒丹可以帮他一二,为他拖延生命时间……
当然,最好不要再受伤了。
她又拿了一些处理外伤用的药物,拿一块小布囊,包扎好。
这样他可以戴在身上,随时取用。
很快,她拿着装好的医用药物,去了燕子谷后面的密林。
萧瀚博就站在竹林旁,她小跑过去,把包好的药物双手递上:“融安世子,这里面有引蛇药,镇毒丹,还有外伤所用之物的药物,及包扎伤口的东西,你把这白袋子绑在腰上或腿部,随身携带。”
萧瀚博接过沉甸甸的东西,盯着楚兰看了看,反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本世子吗?”
楚兰神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说道:“就当是封口费呀,若萧世子日后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还望海涵,当然,也是感谢萧世子今日两次出手相助。”
第一次,他没有揭发她在南院竹林的行为。
第二次,他让萧老四掏了一桶粪浇在那一对狗男女身上。
于情于理,她都得好好感谢他呀。
“拿这个想堵住本世子的嘴,本世子会不会太吃亏了?”萧瀚博一边说,一边却将那布囊系在腰上。
沉重的战甲刚好将白色布囊遮的严严实实。
楚兰微微笑道:“我说过,若日后萧世子用得上我,可以找我楚兰,我是医者。”
“你就这么不盼本世子好?”萧瀚博低笑了一声。
他还未见谁封口送药的。
或者,欢迎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去找她这个女郎中治病就医。
这若是换成别人,早把她扫地出门了。
但他总觉得,楚兰像能预判什么……
楚兰笑了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回应他这句话。
翁山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她嫁给他后,熟悉的掌握着他的身体状态。
她比谁都清楚,萧瀚博在那次重伤后,留下了多沉重的残疾。
他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焦虑。
她盼他平安归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但相遇即是缘,我楚兰自然盼着好人平安。”
“可谁又能保证在你每一次征战时,你所保护的那座城里,没有恨不得你埋尸战地的人呢?”
“犯我之人,我必千倍奉还,但于我有恩之人,我也可以拿命相报,我给世子的东西,自然希望世子永远都不会用在战场上。”
一番话说完后,楚兰作揖行礼,缓缓转身离去。
萧瀚博站在原地,细细的品察她话中的意思……
看来翁山剿匪,剿的不是一般的“匪”!
剿的是他萧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