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她都能保研不顺?!
老陆打了个招呼就溜号了,反正法学院那么多人在呢,缺她一个不缺,但小杨就不一样了,小杨心情不太好,需要有人陪。
“怎……怎么了?精神这么差?”陆嘉琦小心翼翼地问,一不小心还打了个哏,“面试有问题?”
杨云舒嘟嘴呼了口气,神情无辜得很,“面试没问题,保研也没问题,专业是我选的专业,导师是我选的导师,一切都很顺利。”
简直已经不能用顺利来形容了,已经顺得要飞起了。
但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陆嘉琦长呼口气,那应该可以放心了,老陆环着她的肩膀笑说:“小杨同志,不错啊,你看,学业的吉祥三保,高中保送,大学保送,研究生也保送,一路名校过来,多少人想都不敢想,以后读博说不定继续保送,怎么这都高兴不起来啊,朋友,你也太难取悦了吧,做人要知足常乐。”
她已经很知足常乐了。
杨云舒不但没有受到些许安慰,反而把嘴撇得更歪了,心事不但没少,还多了几分,说:“但是有个事让我比较郁闷。”
陆嘉琦咂了下嘴,笑意吟吟地说道:“什么事儿?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替你分担点。”
好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共当。
杨云舒像是牙疼一般嘶了一口凉气,“杭教授说我最近太闲了,要给我找点事干,所以让我毕业论文推翻重写,以 C 刊标准来写。”
刚才听到杭教授这番话时,小杨差点就要表演当场自杀,教授,我哪里闲啊!毕业论文要写,还是两篇,平日里还有圣安电视台的节目要做,我不就是开学请假看了场比赛嘛,打工人就不配休闲放松一下么?!我又不是永动机!
让你再笑话人家时夏小姐姐!
更可气的是,杭教授还笑吟吟地跟她讲,谈恋爱可以,都大四了,该谈还是要谈的,但不能耽误学业,学生要分得清孰轻孰重,研究生是新的学业阶段,能在南清读研的个个是精英,如果她随心所欲下去,怕是会延毕。
未来三年,杭教授就是她的导师,导师的话不能不听,但是……坐在那里的杨云舒尴尬得都要抠出一座魔仙堡了,就在杭教授说完谈恋爱之后,一众面试老师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八卦自家学生。
果然,八卦是全人类的本性,甭管年老年少。
可悲惨的现实是,唐百川到现在都没给她告个白,谈个毛线球球。
不对,告白就会接受么?
这是个问题!
陆嘉琦叹口气,看看,这就是玩物丧志的报应吧,但小杨去青海也是支教,怎么都算不上玩啊!想想这三年来,她家小杨平日里除了跑电视台做节目,参加课外活动,泡泡健身房,偶尔攀攀岩、射射箭、骑骑马,似乎也没有其他像样的娱乐活动,整个人古朴得就跟带发修行似的,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
“你不是已经有 C 刊论文了么?”陆嘉琦问。
“对啊,但也不作数,不能当毕业论文,大概只是用来拉高标准的。”杨云舒嘟着嘴,神色倦怠,眉眼耷拉,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陆嘉琦:“……”
朋友,你这是标准的凡尔赛教学现场么? C 刊是你保研的重要武器之一啊!
陆嘉琦尴尬地笑笑,安慰道:“没事,反正你也有写 C 刊的经验,不打紧。”
“……”杨云舒垮了脸幽怨地看着陆嘉琦,还真是谢谢你的安慰呢!
天知道她写 C 刊论文时的纠结、暴躁与绝望,就像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众所周知,论文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耗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她俨然就是在鬼门关“旅游”,如今还要让她旧地重游?!
天要亡她!
陆嘉琦立马盛了碗无比真诚的笑意送上,想着这件不成还有下一件,问道:“第二件呢?”
杨云舒瞪圆了眼,欲哭无泪地反问道:“宝,你还盼着我有下一件?!你就这么疼我啊!”小杨觉得心口被老陆狠狠地插了一刀。
陆嘉琦一听这抱怨,立马手脚并用地摇起来,连连澄清:“没有没有,我绝对没这么想,我对你发四。”
发五也没用!这非但没安慰到小杨,反而更让她哭了出来,因为——
还真有下一件!
杨云舒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哭还是该笑,哭笑不得的,“我修了双学位,第二学位播音主持这不也要交毕业论文了嘛,刚才传媒学院的吴教授也在考场,还问了我好多问题呢,她和杭教授夫妻俩可着劲儿地坑我,杭教授前脚说要以 C 刊标准来写,吴教授紧跟着就要我以优秀毕业论文来写,所以播音主持的论文也要推翻重写,没法凑合了。”
陆嘉琦怜爱地摸了摸杨云舒的小脑袋,眼里全是“姐妹你多保重,在下无能为力”,语重心长地说:“孩子,祝你好运,我会虔诚地给你祈祷的,我的嘴开过光的,相信我,你可以的。”攥攥拳头给她加油打气。
杨云舒:“……”
连你也这么对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有了前车之鉴,陆嘉琦吸取经验,小心翼翼地问:“这下应该没了吧。”
杨云舒已经丧得既说不出话,也挪不动步了,软噗噗地趴在了老陆的背上,差点把老陆趴个趔趄,陆嘉琦急忙薅住她的胳膊,说:“你这两天精力不济,吃的也不多,今天接受了一上午的脑力风暴,要不,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吃了,我倒时差。”杨云舒极不走心地敷衍道。
陆嘉琦连翻白眼的兴致都没了,“朋友,我真是感谢你百忙之中抽时间来敷衍我,南清校园是大,这众所周知,但你跟我说法学院和寝室楼之间的距离有需要你特意倒的时差,骗鬼呢!”
小杨嘿嘿一笑,乖乖认错:“我错了,骗了你这么个心地善良又貌美如花的女鬼,我有罪。”
陆嘉琦一脸冷汗:“……”
这孩子被刺激傻了,都不会说人话了。
人虽然丧,但该干的事一件不落地稳扎稳打地干,连每周三次的健身都没落下,新一代时间管理大师的诞生!
开学典礼在即,杨云舒从健身房大汗淋漓地练了一通之后,回寝室吭哧吭哧地把演讲稿写完发给校党委书记,中心立意,遣词造句,延续了她一贯的风格,条理清晰,逻辑严谨,以个体为点,学校为线,社会为面,层层递进,大气磅礴,颇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之乐而乐的格局,华丽又有现实,严肃又不失幽默。
发完邮件就已经 1:35 了,小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两行泪随着落了下来,她真的太困了,身和心一并乏得要死。正打算去个洗手间就睡,没想到这么晚了,书记还直接打来电话,小杨连忙蹑手蹑脚地抱手机出去接电话。
书记的说法很简单,演讲稿不用发她看,让小杨自己做决定就好,就是提了个小意见——对刚入学的学生可以不用着急把建设大美明天压在他们身上,能把大一大二熬过去就不错了。杨云舒也清楚,不管在南清大,还是在圣安大,新生自杀率不小,因为心理上的落差过大——高中时期优秀,大学就泯然众人。
不是因为他们堕落,只是两所高校人才太多。
书记还顺便让她给自己解解绑,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该休息就休息。小杨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她也想休息,哪里有时间,天天熬夜搞七搞八,搞得她心悸心慌,喝不了咖啡的苦命人只能一天七八杯浓茶灌下去,她爹库存的那些茶叶都要被她倒腾出来了。书记就简单地这么一讲,立马转变了话题,夸了一波她台风稳,能力强,之前之所以隔三岔五地催她一催,是怕她只顾着谈恋爱忘了正事,现在看,是自己多虑了,最后让她早点休息,典礼上正常发挥就好。
小杨满脑袋只剩下“……”和“???”,是不是全校都误会她恋爱 ing 了!
挂断电话,小杨靠在走廊的墙上长呼了口气,让迷糊的大脑得到短暂的清醒,开始琢磨唐百川,似乎今年开年后,唐百川对她有那么一点不一样,至于哪不一样,说不太好,就是联系她的次数频繁了那么一点点,但两人见面的次数还是少得可怜,这人说话吧,还是那么直男又欠揍,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这……算谈恋爱?
“怎么了?”宋雪莹从寝室探出脑袋,小声问。
杨云舒扶了扶腰,站直身子,笑了笑:“没有,就是完成一项任务,精神放空吧,书记没睡,你怎么也没睡,都这么晚了。”
“书记她妈妈住院了,她在医院陪床。”宋雪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你怎么知道的?”杨云舒问。
宋雪莹顿了下,说:“我以前不是在书记手底下干活嘛,一直有联系,经常会聊几句,前几天聊到了,我就去医院看了看。”
“那改天我去医院看望。”杨云舒点点头,“你呢,怎么还没睡。”
宋雪莹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失落:“我睡不着。”
“是因为那部碎屏的手机么?”杨云舒问得很直白。
宋雪莹先是愣了下,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如释重负地笑了下,“还是没瞒得了你。”
杨云舒拉开走廊的窗户,深吸一口南清大夜里的空气,把压力混着浊气呼出来,呼出了一身轻松,说:“想聊么?我可以做你的听众,刚好我也睡不着。”
宋雪莹艰难地动动嘴,看她整个人就是一大写的“倦”,摸摸她的脑袋,说:“我没事,想清楚就好了,你终于完成一项任务,歇一歇,因为还有第二项第三项,走,回去睡觉,精神养好了,才能写 C 刊论文。”
杨云舒静静地看着她,眼神纯净,即便不说话,也让人很有压力。
前提是,真有事瞒她。
“真不说啊,”杨云舒换了个站姿,lou 了眼手机时间,“阿宋,我的档期可很满,过了这村没这店,过期不候的。”
“好啦!我亲爱的杨,等我想说的时候,我提前一个月预约,现在回去睡觉,你这黑眼圈都要掉到腮帮子上了。”宋雪莹揽了下她的肩膀,揽她回寝室。
杨云舒一扁嘴,委屈巴巴地说:“你还嫌弃我来着。”
“不嫌弃不嫌弃,我家小杨怎么都漂亮。”宋雪莹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