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黎俞都没给我打电话。
偶尔我主动打过去,他也总是敷衍了没两句就挂了。
我只能长话短说:「别忘了吃药,你的胃药我放在行李袋的左边,别喝酒,也别吃辛辣——」
我还没说完,黎俞就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别磨叽了。」
然后就挂了。
一个周在我焦急地等待里过去,这几天可能是因为情绪压着,我一直胃口不太好,
到了周末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肚子突然开始一抽一抽地疼来。
感觉肠子都好像揉成一团一样,一路下去从胃开始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着疼痛,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疼,只觉得整个肚子都在翻搅着刺痛。
我强撑着穿上衣服想去医院看看,却疼得几乎走不动路。
我有点害怕,哆嗦着给黎俞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打通,我带着哭腔道:「黎俞,我肚子好疼,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个周已经过去了,他们部门的活动也应该结束了。
只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他应该就能赶回来。
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黎俞了。
可是黎俞却压低了声音哄道:「冉冉,你忍一忍,我这边还有事儿回不去,嗯?
「乖,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我已经疼得浑身发冷了,顾不得生气,挣扎着下了楼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我送到了医院急诊。
今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肚子疼,刚进急诊就眼前一黑,撞到了一个白大褂医生身上。
我只记得鼻端闪过了一丝消毒水味,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
晚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一边的护士看我醒了,给我量了量体温道:「退烧了,你昨晚上急性肠胃炎,是不是最近饮食不规律,吃凉的吃辣的了?
「一会儿找人来给你办一下手续吧,还有交医药费。」
她熟练地给我换了一个吊瓶:「先给你打了点葡萄糖,有没有对什么药物过敏?」
……
我跟护士道谢后,从一边拿过了手机,想给黎俞打电话。
算算时间,他应该快要回来了。
可是电话打了很久都打不通,我没办法只能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让他看到回我。
发完信息,我习惯性地打开了朋友圈划拉了一下。
然后我就看到了姜悦婷朋友圈里,她穿着白衬衫,带着头纱的艺术照。
照片里,她笑得春光灿烂,甜蜜地挽着身边人的胳膊。
她身边那个人,我见了无数个日夜,但是却仍在看到他的笑容时感觉到一阵恍惚的陌生。
那是黎俞。
他们拍了一组,婚纱艺术照。
而那个跟我说没精力结婚的男人,正在看着一边的女人,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姜悦婷配文:「没有对象,兄弟顶上!」
原来黎俞说的有事儿,是要陪姜悦婷去拍艺术照。
婚纱艺术照。
我眼前一黑,强撑着给黎俞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了很久那边才拨通,黎俞压着声音小声道:「喂,怎么了?」
我压着嗓子颤声道:
「黎俞,姜悦婷发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黎俞一愣,随即无所谓道:「你看见了啊,是我俩逛街的时候人家照相馆非要我们去拍的,说现在免费有活动,她就是小孩儿脾气看了新鲜,非要拉着我拍。
「你别多想,就一张照片而已。」
我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强撑着道:
「一张照片而已,我的男朋友去跟别人拍婚纱照吗?」
在我生病晕倒无人照顾的时候,我的男朋友陪着别的女人拍了一组婚纱艺术照。
黎俞有些不耐,又拿出了老一套:
「李冉,你怎么没完没了的,我都说了我俩没事儿了,你要实在接受不了咱们就分开!」
这句话我听过太多次,每一次因为姜悦婷的争吵后,黎俞都会用这句话来威胁我。
然后我就会服软,跟他道歉,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可是这一次,我却突然觉得很绝望。
如果爱一个人要这么长久地痛苦和折磨,那我宁愿长痛不如短痛。
我闭了闭眼:
「行。」
黎俞习惯性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别——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放大,夹杂了一丝不可置信。
我擦掉眼角的眼泪,轻声道:
「我说,那好,我们就分开吧。」
黎俞愣了一下,然后语气不耐烦道:「李冉,你别闹了好吧,就这么点事儿至于吗?」
我没在说话,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他的号码。
我在想,如果昨晚我不是肠胃炎,如果我是在偏僻的地方出了车祸,他会不会赶回来?
或许还是不会的吧。
在他眼里,我的命哪里有姜悦婷的开心重要呢?
他永远不会对她说「不」,就像他永远不会对我说「爱」一样。
我躺在病房里,从黑夜坐到东方既明。
天边的第一道白光照进来的时候,我闭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干干的,没有泪。
太多次了,一次一次地疼痛到最后,我的心脏只剩下空洞和麻木了。
黎俞没有回来,他甚至没有再打一个电话跟我解释。
他只是这样高傲而又冷漠地漠视了我,一如既往。
我其实一直都觉得,爱是无罪的,后来我的朋友很多看不下去,说我就像一个舔狗,毫无尊严。
我当时想,舔狗怎么了,爱一个人怎么就有错了呢?
我爱的时候轰轰烈烈,有什么不对?
可我现在明白了,太爱就太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