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颜烈的默许之下,随军大夫很快来到大帅的营帐。
诊脉之后,向完颜烈曲臂行礼。
“启禀大帅,这个女人受了风寒,需要喝汤药,将养几日便好了。”
完颜烈看到军医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悦道:“有什么话就说!”
军医素来知道完颜烈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慌忙说道:“此女有顽疾,命不久矣。”
完颜烈看似无意地看向床榻上那个娇小的人儿。
尉迟风闻言十分愤怒地质问宋京。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送了个病秧子过来?!!”
宋京慌忙摆手解释。
“这……这不可能,郡主体态康健,绝对没有顽疾,一定是这庸医胡言乱语,居心叵测,想要破坏金国与梁国的和谈!”
那大夫被置疑,自然不答应。
“你说谁庸医呢?!!”
眼看着要争论不休,完颜烈冷声道:“去配药吧。”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大帅从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后面的和谈自然没了下文。
宋京根本做不了主,回去还得问贾似道,而贾似道还要问他们的皇帝赵昀。
这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可是上京的局势却等不了了。
翌日正午,赵雪影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看到铃音伺候在侧,因为累了的缘故,趴在床边睡得正沉。
赵雪影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很别致却又处处充满异域风情的营帐。
床上铺的墙上挂的都是具有金国特色的毯子。在房子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火炉,里面可以看到猩红的碳火。
这才十一月,北地已经开始烧碳火了吗?
正对着门口处有一把靠墙的椅子,很是豪华厚重,上面铺着虎皮。
椅子后方的墙上挂着两个动物的犄角,弯弯曲曲地向上延伸。
赵雪影头痛欲裂。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在帐外等着宋京,铃音撑着雨伞,而她站在寒风骤雨中,很快便体力不支,倒下了。
当时她的念头只有一个,要是坐马车时不吹风就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
就在这时,有一个高大威猛、粗狂的男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赵雪影有瞬间的慌乱,还没有弄清状况,便有一个魁梧的男人长驱直入,怎能不让人惊慌失措?
只见那男人身高八尺,甚是魁梧,即使穿着金国人宽大的衣服,也能看出此人十分健壮。
他的皮肤小麦色,剑眉冷竖,眼睛狭长,眸子染着冰霜,浑身戾气,一看便不是好相处的人。
但是这冰冷的气质却挡不住他的英俊。
他鼻梁高挺,嘴唇淡薄,脸棱角分明,五官精致到让他那冷若冰霜的双眸别具魅力。
完颜烈看到赵雪影拥被坐在床榻上,她穿着白色衣衫,长发披肩,双眸美丽动人,弱柳扶风,娇媚可人,任何一朵娇艳美丽的花儿在她面前都瞬间失了颜色。
她如漆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看着他,却看不出有多害怕。
这与他见到的女人实在是不同。
完颜烈微微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款款走到桌子跟前,将上面兽皮地图卷了卷,甩开长步出去了。
赵雪影好似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是当帘子落下的那一刻才呼吸自如。
她没有再耽搁,赶紧把身边的铃音叫醒,询问眼下的形势。
铃音将知道的都说了。
赵雪影不免心生惆怅,悲戚地问道:“你是说宋京已经带着人走了?”
铃音眼圈红润,点了点头。
“郡主,以后只有铃音跟您相依为命了。”
赵雪影嘴唇抿起,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姑娘。
她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可是她至少要保证铃音将来能够获得自由。
赵雪影似乎忘记了,她也只有十八岁,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
队伍开拔。
赵雪影和铃音来到马车跟前,依旧是她们来时坐的马车,可是心境却大不一样。
赵雪影披着厚重的披风。
披风的领口是白色的狐裘制成,她的一张惨白的小脸儿隐在里面,显得更白了,惨淡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见者无不怜悯。
正准备登车,远处一声悠长的马嘶划破长空,赵雪影转头看去,又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阔绰,仿佛王者一般君临天下。他的旁边立了几个人,皆骑着马。
他们好似在看着这边。
赵雪影看不见他的神情也知道是冷若冰霜的。
尉迟风看着赵雪影登上马车。
“大帅,梁国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莫不是让这个柔弱郡主死在大金,好反咬一口?”
完颜烈淡淡地说:“给他们十个胆儿也不敢。”
尉迟风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伯颜沉声说道:“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让郡主死。”
尉迟风面露惊讶之色,倒是完颜烈面色如常。
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还是只适合打仗。这些弯弯绕绕我实在不明白。”
完颜烈看了眼马车,向北拨转马头,手扬起,立刻有传令兵洪亮的声音响起:“大帅有令!!队伍开拔!!!”
一时之间马蹄声、车轮声纷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