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挽住她的胳膊,看着冬夜里模糊的月亮轮廓,摇摇头:就是干妈干爸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不仅不吭声地和周肴离了婚,还打了孩子。这个孩子,不仅我期待,可能干妈我妈他们也都一直殷切期盼着。」
我吸了吸鼻子:我感觉自己挺对不起他们的。」
「哎哟,」她用热热的掌心抹了抹我的脸:这么懂事儿啊,你别管那么多,别背思想包袱。你要知道,一个两个月未成形的胎儿,怎么也不可能比你自己更重要。」
「其实,我也特别舍不得我的那个宝宝,我也特别珍惜特别爱他。但是……」我说到这里有点说不下去,长呼口气才继续轻声道:但是……低概率事件发生在了我和我的孩子身上。我去检查了很多次,去了好几个医院,找了不同的医生。但他们都说孩子不健康,是个畸形胎,让我越早打掉越好……」
小七突然抱住我,声音里是担忧: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人」
我在她肩头蹭了蹭脸:我只告诉你了。你不要告诉我妈和干妈让她们徒增烦恼。都过去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回头的余地了,这样也挺好的。」
她有点严肃的声音响起来:周肴也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
「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跟人说,那天晚上做手术都憋着没和我说。长大了是吧,什么都藏着。」
「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都告诉你了么。」
我有些无奈地转移话题:我把眼泪全糊你衣服上了,我赔不起噢。」
她也笑了下:随便糊。」
她又把我推起来:你这身体虚得很,下楼暖和暖和,别冻了。」
「没事,还好,在上面透透气。」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闲话,楼下屋檐处,突然走出来两个人,在寒夜里拉出长长的身影。
很好辨认,以至于我一眼看出那是周肴和常雯雯。
似有所感,周肴突然向后偏转,抬起头直接看向了我们这个方向。
黑夜浓重,隔着的距离不近,其实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我偏开了视线。
小七看着楼下渐行渐远的两人,似是叹了口气:你现在……不会再因为周肴伤心难过了吧,今天周肴那么作,我看你情绪一直挺平淡稳当的。」
我摇了摇头,声音放得有点低:不会了,我在他身上使了这么多年的劲,使不动了。而且,我那天突然在想。畸胎的孩子,是不是也在以另一种方式警告我,强求无果。」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笑了下:我知道的。」
那晚过后,周家和我们家都有其他的应酬,短暂地没有再聚过。
初十那天晚上,高一的班群突然诈尸,班长冒出来说要组织个同学聚会。
高一的时候还未分班,我和周肴还做了一年同班同学。
那时也还没有后期高二高三升学竞争的厚重压力,班级里同学之间关系气氛都相当好,还有几个我一直联系的好友。
凑人不容易,在家这段时间不忙,我便也准时去参加了。
学生步入社会后,变了很多,但也有很多没变。
比如,班长还是喜欢把聚会地点定在 KTV。
但 KTV 升级许多,不像是学生时代仅供唱歌的单调场所,而是吃住娱乐一应全有。
饭桌上不再是单纯地拼饮料,而是拼酒。
我和周肴的婚礼在同学圈里其实低调,除了几个好友,其他人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