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岁离声音微颤着反问：“我不该问吗？”

她眼眶微红：“长羲，我不仅是春神，还是你的天后！”

话落，岁离转身就走。

长羲皱眉，任由她离开。

人间大寒节气将至，冬神上任，本该和春神交接，万物归春。

然而新上任的冬神夕瑶却迟迟不肯交接。

这日，百花仙子前来拜见岁离。

“这几日我日日去冬神殿，但那冬神却连殿门都未开一下。”

岁离皱眉，安抚百花仙子：“此事我来处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九重天里，夕瑶正和长羲哭诉。

夕瑶低着头，露出纤长脖颈，说话的语气是刻意拿捏好的哭腔：“帝君，夕瑶知道春神娘娘不喜欢我，但她怎么能让百花仙子这般欺辱我……”

长羲眉间微蹙，最终只道：“你且做好分内之事。”

六重天。

岁离特意煲了汤，让仙婢去请长羲来。

自上次争辩过后，两人一直冷战至今。

他不来，她就主动去请。

千万年来一贯如此。

长羲走进殿内，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岁离起身上前，他却视而不见，脱口而出只有冰冷一句：“你让百花仙子对夕瑶不敬了？”

岁离怔住，心里如锥刺般疼痛，手里的碗都要拿不住了。

她强行让自己颤抖的手稳住，直视他道：“百花已去见她十余次，次次不得其见，这倒是我的错了？”

没等回答，岁离只问一句：“长羲，你是要信她，还是信我？”

第三章 酒的滋味

长羲顿了顿，平淡的说：“我只信我自己。”

岁离的心底一片冰凉。

半响，她哑着嗓子开口：“此事我会处理好，先用膳好吗？”

长羲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本君还有政务要处理。”

岁离眼看长羲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心脏微颤。

这些年，她用尽所有力气去靠近他。

甚至学着凡人的妻子洗手作羹汤。

可似乎，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岁离定定的站了片刻，深深换了口气，提起神力往和春之乡飞去。

和春之乡。

每次和长羲争吵，岁离都会来这里散步。

她毫无目的走在河边，恍然间，一道熟悉的背影映在眼帘。

背影主人察觉来人，微侧过身，待看清是岁离，眼底升起一点笑意。

他轻声唤道：“阿离？”

“九婴？”岁离面露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妖王九婴，二人也是多年好友。

九婴瞧着她眼里化不开的悲伤，关切道：“你同他闹别扭了？”

岁离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但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九婴心下了然，眼眸沉沉，不再询问。

“九婴，假如……”岁离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有件事，你努力的许久，最终却仍旧一无所获……”

话说到一半，岁离再说不下去。

她摇摇头，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算了，你今日带酒了吗？”

九婴取出酒壶，两人坐在河岸对饮。

半壶酒下肚，岁离就有些醉了，口中呢喃：“真苦……”

酒的滋味，怎么会这么苦呢……

九婴微顿：“这酒大概放的久了。”

岁离眼眶微红，轻声道：“是了，三万年了……怎会不苦……”

她嘴里说着，却是举起酒壶又是一口灌进嘴里。

眼见着她喝红了眼，喝醉了身。

九婴夺过酒壶，乘风送她离去。

山丘后，夕瑶远远看着，嘴角微勾。

岁离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远的梦。

那是数万年前，父神还在，而她和长羲还小。

父神一手牵着一个，领着他们走到九重天最高的地方。

“神之所以是神，就是因为这六界的职责。”

“往后，”父神将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你们要携手共进，这苍生就交给你们了。”

父神的话，那时的清辞还听得懵懵懂懂，她只顾着偷偷去看长羲，而长羲眼里只有那九重天。

察觉到她的视线，长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侧头对她露出浅浅笑意。

睁眼的时候，岁离有些恍然。

原来漫长的时间长河里，他也曾对她笑过。

她心里酸涩，又想着再努力一点吧，也许哪一天又能回到从前。

岁离起身去找长羲，一路上不知道为什么遇见的神仙都眼神复杂，满含深意。

岁离不明所以，只暂且压住困惑。

眼下，她更想去见长羲。

九重天。

岁离刚走进大殿，就见长羲从内殿走出。

岁离眼底泛起喜意，嘴角忍不住上扬。

突然，她顿住。

长羲瞳孔中是令人战栗的寒芒，扎得她无法再上前一步。

长羲倾身上前，大手掐住她细细的手腕，口中是一箭穿心的话：“天后娘娘就如此捺不住寂寞？”

带着讥讽的语气让岁离身体一颤，不明白他毫不掩藏的怒意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