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板,我怎么不知道,您家也在这边?
秦颂然心情不好,说话间难免让人觉得刺人,宋江停却没当回事,他掐灭指尖的香烟,靠近秦颂然。
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里似乎带了几分笑意。
心情不好随便逛逛,没想到会遇到秦律师,或许这就是他们平时说的,缘,妙不可言?宋江停在逗弄秦颂然,他相信秦颂然应该也看得出来,他对她很有兴趣。
那一定是孽缘,麻烦宋老板让让,别挡着我打车。
这个点儿,秦律师应该是打不到车了吧?都快晚上十点了,就算真的能打到车,也未必安全。
宋江停收起脸上的笑容,突然的正经让秦颂然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男人生的一副好面孔。
他眼帘微垂,鼻梁高挺,唇薄,弧度却微微上扬,不笑自带三分笑意,狭长的狐狸眼却给他添了几分邪气。
此刻认真起来,倒给人一种如高山般不可撼动的山峰感。
我送你吧,正好也有些事想和秦律师商量一下。
秦颂然再三拒绝,却架不住他热情的劝说,最终只得坐上了他的副驾。
宋老板想说什么?清冷的女声,配上秦颂然在法院养出的一身冷然不可冒犯的气质,足以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但偏偏,宋江停就喜欢她这样。
我想问问秦律师,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律师事务所工作?我保证,我给你的待遇一定是最好的,起码比现在好十倍。
二人的交情全来源于事务所,宋江停并不是她的老板,反而是她老板的死对头。
平日里,她可没少听老板吹胡子瞪眼地骂他。
所以现在他这是,挖墙脚?
秦颂然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见他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登时有些惊讶。
宋江停的律师事务所,会缺她一个辩护律师?
像是看出了秦颂然的想法,宋江停嗯了声。
金牌辩护律师,秦律师,你的价值比你自己认知的高出许多倍。我是认真的,所以,我希望秦律师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态度很诚恳,饶是秦颂然,也忍不住在脑海中将这个念头过了一遍。
宋江停的能力和财力她很清楚,也不质疑自己会在他那里得到的待遇,倘若她真的跳槽离开,宋江停会给她带来接触更高一层诉讼案件的机会吗?
心思百转千回,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了一句。
我会好好考虑的。
没有拒绝,就有余地,宋江停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相信,这位金牌律师,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车子缓缓在路边停靠,她向宋江停道了谢,踏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居民楼的电梯。
这是她母亲的家,也是现今,她唯一的避风港了。
客厅的灯亮着,她才开门,便听到坐在沙发上的几近命令的语气。
听说你要离婚?不行,你不能离!
我为什么不能离?
窗外是泼墨般沉寂的夜色,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灯光映照在林秋燕的身上。
她双腿交叠着,手里端着个青花瓷样式的杯子,不急不缓地吹着里面的热气。
离?你离了让别人怎么看我,好不容易把你嫁出去了,这么多年你也没能生个孩子让我抱外孙也就算了。
居然还要闹离婚,这么大个丑事传出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秦颂然听着,忽地笑了,那双美眸却一闪而过一抹冷意。
妈,你知道梁煜背着我在外面做了什么吗?难道我非得为了那不值钱的面子,去维持这段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婚姻吗?
不,我不要!这个婚,我离定了!她声音并不高,但句句清晰,一字一顿,这让林秋燕顿感恼怒。
你再说一遍?我是你妈,你得听我的!
此时两人心中均带了几分怒意,秦颂然本就疲惫不堪的心此时如负枷锁,将她压得死死地喘不过气。
从小,林秋燕就对她有极大的掌控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也可以不是。
扔下一句话意味不明的话,秦颂然转身摔门而去。
如今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街上除了萧瑟冷风和伫立在路边兢兢业业发光发热的电线杆外,再无他物。
她拦不到车,最后是一步步地走回了自己和梁煜的家。
钥匙插入门锁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推门而入时,却没在沙发上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秦颂然说不清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刚刚确实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没去卧室,而是抱了一床被子去了客房。
这一夜注定是难以入眠的,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合上了眼睛,大约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上班的闹铃便将她吵醒。
熬夜过后的后遗症让她心跳如雷,睁眼下床的时候脚步虚浮,险些摔倒。
她换上熨帖整齐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用了化妆品遮住略显憔悴的神色,打开客房门的一瞬间,一股酒精的臭味扑入了她的鼻中。
胃部一阵翻腾,秦颂然险些干呕出声,她捂着嘴巴,皱眉走到客厅,却在沙发下看到了喝得烂醉如泥的梁煜。
他手还在沙发上搭着,那样子是刚从上面摔下来,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脚步走动的声音,梁煜睁开那双红肿的眼睛,眼底遍布的红血丝骇人无比。
秦颂然!你这个,嗝响亮的酒嗝伴随着浓郁的酒臭味,秦颂然想都没想,后退两步避开了袭击范围。
殊不知,就是这后退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梁煜。
他挣扎着撑死上半身,靠着沙发半坐在地板上,指着秦颂然的鼻尖破口大骂。
臭娘儿们,想跟我离婚是吧?以前我有能耐,你们家利用我,现在见我没用了,就想把我给甩开?我呸!做梦!秦颂然,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她没良心?
秦颂然忽地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