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儿在她身后用一块方巾轻轻为她搓着背,氤氲的雾气里看得璇儿好美,心里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够漂亮,看见小姐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下人,而璇儿是含香楼的红牌美人,能不能做美人得看命。
洗去了一身的疲劳,璇儿躺在榻上很快睡着了,想着庆霖儿回去后,自己的日子倒会清闲许多,不用随时应他稀奇古怪的念头而做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禧阁内,蔷薇报告安玉说:小姐,弘郡王已经回去了。
安玉神色一变,略略思量开口道:回去了吗?蔷薇,我们去拜访璇儿。
蔷薇诧异,疑惑问安玉:小姐,弘郡王刚走我们就去拜访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蔷薇欲言又止的想,含香楼里的人都看着璇儿和安玉为了弘郡王的斗争,这一去不是太明显地暴露出安玉耐不住性子嘛。
会不会怎样?我们只是闲着找璇儿聊聊天,有什么好顾虑的,走吧。安玉是这样想的,弘郡王好不容易回去了,指不定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若是时间久些,更有利于自己模仿璇儿。要是过两日又来,那岂不是没给自己接近璇儿的机会,所以无论怎样都应该尽快接近璇儿,近身观察才能看得更仔细。
安玉带着蔷薇款款的走到鸾阁门口,却被雯儿拦住了,我家小姐刚睡下了,禧儿姑娘请回吧。
那么早就睡下了?安玉疑惑的问。
雯儿闻言神情一扬露出得意,慢慢道:今儿弘郡王让我家小姐陪了一天累了,小姐回来早早睡下了,禧儿姑娘要是闲着慌,可回去接接客,要是想见我家小姐,还得等明日再来吧。
雯儿你!蔷薇听不惯雯儿语气里的得意和鄙夷,忍不住带着怒气的要开口反驳,被安玉拦住。
那我们就不打扰璇儿休息了,明日有空再来拜访,蔷薇我们走吧。安玉说完朝雯儿略略点头示意带头又折回禧阁,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蔷薇心有不甘的白了雯儿一眼,跟在安玉后面回了。
雯儿好笑的看着蔷薇的不爽神色很是高兴,过了一会儿才觉出哪里的不对劲,安玉的脾气好似变了,对自己的不友善也只是忍让着,竟然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这不像她倒像自家小姐不争不抢的性情,真是奇了怪了,雯儿不解的歪头想着摇摇头。
庆霖儿还想不到自己的出现归去都会给含香楼内的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有几个女人为了他明争暗斗着,或许说得确切些为了他的身份地位,为了他背后的力量而争斗。
第二日,安玉果真再度来到鸾阁找璇儿,还是雯儿站在门口,她也不见怪淡淡问雯儿:璇儿可在屋里方便见客否,如若她不方便我就回去了,等她有空了来?
雯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见屋内响起璇儿悠悠的话语:雯儿,外面可是禧儿,你快请她进来。
是,小姐。雯儿朝屋内应了一声,转头对安玉做了请的手势,安玉笑着抬脚往屋里进了,见璇儿正闲闲的坐在绣架前刺绣呢。
璇儿听声音就知道是安玉,坐在绣架前并不动,抬头笑着对她说:禧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熟稔的样子并不把禧儿当外人看待得那么客套。
璇儿,你这刺绣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瞧瞧,这一针一线多漂亮,我可要好好学学,不知你愿不愿意传授一些?安玉说着已经坐在璇儿的对面,热情真诚的眼神直视着她。
璇儿料想不到安玉今天那么放得下身架突然来访不说还故作谦虚的要学习,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没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只开朗应着:禧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璇儿这拙手艺你要不嫌弃我怎么会不教,同是含香楼的姐妹大家互相学习才好。
璇儿你真好。安玉装着天真烂漫,成功迈出了接近璇儿的第一步,当真在璇儿对面看着学着她一针一线的绣起来,那拿针的手势,拉线的弧度,侧头的动作都细细学着,璇儿丝毫不知,心无杂念的跟禧儿闲聊着。
禧儿你近来怎样,表演和客人方面都没什么不妥吧,平日忙着也没顾上问候你。璇儿说的半是客套话,含香楼就这么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哪位客人对姑娘有什么非分举动,不稍一刻整个含香楼都传遍了。
禧儿顿了顿手中的针,打量着专心刺绣的璇儿,想她必然是听说了,前两日一个客人对芸儿做了非分之事才如此问的吧,她这般问是希望自己有不妥还是真关心,虽然一时弄不清,但还是低了头又复手上刺绣的动作轻答道:含香楼的生活就这样了,我倒还好没个什么差错,不过芸儿前两日可就运气不好了遇到那么个变态的客人。
璇儿听说了芸儿遇到不好客人的事儿却不甚了解详情,听禧儿提起还是略微惊讶的追问了一声:芸儿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只听说是客人在房里有非分的举动没听仔细。
禧儿学着璇儿头也不抬的样子淡然道:那客人可变态了,不知从哪里听来那变态的手法,要芸儿那样伺候他,打得芸儿的背上全是一条条血淋淋的带子,要不是拦得快,甭说保住身体完好了,芸儿那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璇儿这么多年倒没碰上那样的客人,光是想象那场景也是后背一凉,眼里露出少许惊恐的光,稳了稳脸色,低下头绣花不再说话。
安玉见沉默许久,忽的又改了口气不无羡慕的说: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好在坏人有好人也多,像璇儿你遇到郡王爷那么好的人,日子过得比芸儿不知好多少倍。
禧儿你又说笑,郡王爷对你不也同样好,你我都有福气,别再说什么郡王爷对我额外好的话,再说郡王爷爱玩的性子,指不定过两天又被什么吸引了去。
璇儿拿针的手暗自用了力,安玉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虽说自己没有霸占郡王爷妄想得独宠的意思,她对此一向看得淡,但是他人就不好说了,庆霖儿确实是个特殊的客人,人人期待之。
那倒也是,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我看男人的心思变得比我们女的还快,就不知他会什么吸引了。安玉不动声色的说着,嘴角却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庆霖儿能被自己吸引了来自然好,待自己学了璇儿的神色,再加上自身的独特就不怕庆霖儿不会分神,只要顺利吸引到庆霖儿的注意力,那接下来的独宠也就不是问题了。
又坐了许久,安玉才跟璇儿道别后,从鸾阁回了自己的禧阁,多谢璇儿的不吝指教,这针线功夫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得,不知璇儿愿不愿意以后每天得了空我来学习?
璇儿愣了下,倒没想到安玉不是一时兴起来看看,如此说来是做了常来的打算,不知她想做什么,但是这针线功夫即使有人教,也得靠自己多年的发挥练习才会有进步。
听她这样问,若是不答应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笑着拍了拍安玉的手道:禧儿你只要得空尽管过来便是,这会儿我手拿针顺上了就不送你了啊,雯儿送一下禧儿姑娘。
是。雯儿从屋外进来引了安玉出去,在门口等她走远了旋即关上门走到璇儿身边说出自己心中的困惑:小姐,我看这安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璇儿听着抬头问她:哪里怪?自己也察觉到了,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我一时也说不清,就是觉得怪怪的,心不安,小姐你看她平日暗地跟你争郡王爷的宠,这会儿怎么忽然示好,来跟你学什么刺绣呀,她那刺绣的功夫虽然不及小姐,可是照她的性子不会那么谦虚低头才对。
嗯。璇儿听雯儿分析得是轻轻应了一声,若有所思起来。但又实在想不出安玉怎的忽然转变了那么大的态度,以后的日子多留个心眼,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雯儿,你日后在旁边也多留意一些,帮我看看她想做什么。想了想璇儿还是对雯儿如是吩咐,自己看不清,那雯儿作为旁观者,或许能看得见多一些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安玉当真一有空就往鸾阁跑,兴冲冲的样子,给人她忽然迷上了刺绣的错觉。
璇儿观察几天也没觉出什么,渐渐的打消了心里的疑虑,教着安玉刺绣,看起来倒真有两人是感情不错的亲密姐妹的感觉。在青楼谈感情是最好笑的,多情的人到头来受伤最深,对客人如此,对身边的姑娘也是,说是姐妹也只是在口上说说而已罢了。
两个人安静的绣着,屋内沉默了好长的时间,本来碰个面打声招呼就错身走开的两个人,现在天天呆在一个屋子里,纵使有再多的新鲜感,几天下来,该聊的话题也聊得差不多了。
璇儿因为是呆在自己屋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看安玉思索的样子,想她又在想什么事情,然而不用自己开口问她就先说话了。
璇儿,过几日便是七夕了,你有什么安排吗?安玉其实是想打听庆霖儿会不会来,只怕太明显就转了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