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染从昏睡中慢慢睁开了眼,阳光透了进来,有些许刺目。她手上还插着针管,或许是打了一天的水,现在身体也好转了许多。
江墨言呢?
她记得昨日她昏睡的最后一眼,是见到了江墨言?难道说,他已经走了吗?
正想着,病房忽然传来一阵吱呀声,郑染正要开口,江
一道女人的身影便立在了门下。
那女人皮肤细白如雪,身穿高定女西服衬得纤瘦,面容冷艳,但目光却颇为倨傲,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凝视着她。
郑染一眼便认出这人便是陆时城的手下之一,程璐。而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高壮的黑衣保镖,看着颇有气势。
程璐向来不喜欢郑染,神色疏冷,郑染。
郑染与陆时城结婚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程璐算一个。
郑染面色同样淡色,有什么事吗?
程璐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抱臂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旋即冷笑一声,郑染,你这几天不未免也太狼狈了吧。
自从郑染和陆时城结婚后,难免与程璐见面,每次见面程璐都会处处讥讽。
郑染也习惯了,倒也不在乎,淡道:如果你过来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么就请你先出去,我没有心思和你闲聊。
呵。程璐讥嘲一笑,郑染,你全身上下就嘴嘴硬。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嫁给陆总!
不配郑染脸色更加苍白,吸了一口气,配不配又怎么样?不配我也嫁了,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
程璐冷哼,神色颇为不屑,郑染,看来我是太看得起你了。看来你对于这个空头夫人的位置还挺满意?不过,不配就是不配!不过就是个靠换骨髓换来的身份,也敢跟我叫嚣!
说罢,程璐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狠狠地砸向了郑染。
那如鹅毛般飘落的文件散落一地。
而上面赫然写着骨髓捐赠意向同意书。
这是陆总让我拿给你签的。签吧,陆夫人。程璐刻意将陆夫人三个字放缓,满待嘲弄地看向她。
郑染喉咙发紧,只感觉胸膛被人狠狠撕裂,脸上又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陆时城能让程璐来医院找到她,就说明他知道她晕倒的事了。但是他连问都不愿意多问一句,而是直接派人让她签赠这同意书。
太可笑了。
郑染心中微微泛起了酸楚,抬眼瞧着程璐,如果我不签呢?
听闻郑染这话,程璐面色依旧冷淡从容,郑染,别给脸不要脸,你诈捐的事情现在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现在想要彻底毁了你的名誉,轻而易举。
那冷讥的话不掺和一丝一毫的情感。
郑染听完却笑了,那酸楚却在心头泛滥,这话是他让你说的吧。他知道我最在乎我的事业。
程璐冷讥,是又怎么样?你跟你姐真是一样恶心,赶紧签字,否则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完将文件递得更加近了,就没差把文件贴到郑染脸上。
郑染看了那一份文件,心中除了痛,还有愤。
他昨天的种种所为,就这么全部揭过了?
她也是人,也是有自尊的。
被人委屈,不可能不难过。
郑染吸了口气,我可以签字,但是我要自证我的清白。我是被绑架的,至少让我把这些话说开,至少他得跟我道歉。
程璐听到道歉两个字,眉尖微挑,眼神露出几分轻蔑,郑染,我劝你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比较好。陆总日理万机,可没空听你这些废话。
郑染脸色顿然发白。
心口像是被人猛地穿了一剑,将那脆弱的自尊瞬间斩碎,痛楚在心尖漾开。
她眸底瞬间发红。
陆时城不喜她,连带着他身边人也一同瞧不上她,多么残酷的现实。
可是她也有心,也会痛,她只不过不想被人误会。
郑染拔掉了针管,血液飞溅,既然你不传达,那我就亲自去找陆时城。
程璐没想到郑染也敢反抗她,毕竟郑染不过是死皮赖脸靠要挟获得陆少奶奶的身份,她打心眼里也瞧不起这种人。
但这种人,居然敢忤逆她?
程璐瞬间冷怒,下令道:都给我将她摁住,让她签字。敬酒不吃吃罚酒,陆总日理万机,哪里有空见你!
郑染没想到程璐的态度这么强硬,想要硬闯,但程璐一把手攥住了她的头发。
郑染瞬起反抗,手指抓过她的手臂,瞬间划出三道血痕。
程璐瞬间倒抽一声,还愣着干吗!抓住她,摁着她签字!
几个保镖也立马反应过来,冲了上来。
正当此时一道身影迅速赶来,保镖还没来得及进身郑染,男人身形如同大猫一般,穿梭于几名保镖之间。
郑染一眼认出来者是江墨言。
江墨言墨发干净利落,五官柔和立体,身上的白大褂衬得体态如树,气质温润。但此刻,那压在镜片下的那双眸,却充斥着暴戾,节骨攥紧狠狠地砸向那些袭击郑染的人,拳拳到肉,毫无手软。
那几人被打的猝不及防,每一寸都打在了他们的痛穴上,纷纷倒地,痛苦地扭到一团。
江墨言。郑染下意识地唤了他的名字。
江墨言回过身看向她,双手握着她的纤臂,长睫微垂,墨眼温润,焦急询问道:你没事吧?
那温和从容的声线,完全看不出来刚才那般狠戾。
郑染没想到江墨言这么及时的赶到,目露感激,我没事。谢谢。
江墨言抿了抿唇,声音温柔,跟我不用说谢谢。
程璐看向眼前身量高大挺拔的男人,面容俊美至极,这样的人却小心翼翼地护着郑染?
郑染凭什么?她抢了陆时城,这边还勾三搭四?
程璐心生妒忌,直指郑染鼻尖,愤怒至极,郑染,你还要不要脸?天天勾三搭四,朝情慕楚,你
还没说完,江墨言那双大手直直扣住程璐的手。
程璐双眼嗔大,你要干吗?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下一秒,咔嚓一声,程璐手骨处发出一阵响,突如其来的剧痛瞬间袭来,程璐整个人失声尖叫,面色苍白。
你居然敢打我?
再不滚,我连你第二只手都给你卸了!那冷然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程璐脸色更为铁青,看着倒了一片的保镖,又看了看这个男人,又恐惧又不服道: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说完,落荒而逃。
程璐强忍着疼痛,一逃出医院就给陆时城打电话。
那头不紧不慢地一声,喂。
男人声音低沉冷酷,程璐眸底露出凶狠地光芒,声音故意放软,满声委屈道:陆总,我按照你吩咐的去办事,结果那个郑染不识好歹,死活都不肯把骨髓捐给郑小姐。我求着她签,她还骂我是个小三,故意勾引你。
那满腹委屈,字字情真意切。
陆时城蹙颦,声音瞬然冷了几分,她真的这么说?
程璐小声啜泣,吸了口气,千真万确!最过分的事,她还跟一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我骂他们对不住你。她还让那个男人折了我的手,我都没来得及处理,就打电话给您了。
陆时城的黑眸蓄满了薄凉,那冷怒渐起,我现在过来,你先去处理手。
程璐见陆时城语气骇人,瞬然露出阴冷得意地笑,压住喜色,便道:好的,陆总,您快点来吧。可别让夫人犯了错,到时候不好弥补啊。
陆时城听罢,挂断了电话。
他胸口一股躁意堵住,眸底发冷,郑染我倒是小瞧你了。
江墨言将郑染扶到了病床上,细细查看她拔掉针管的手背,痛吗?
郑染轻微摇头,下意识地将手抽了回去,我没事,谢谢师兄。
江墨言是郑染的师兄,也是她恩师的儿子。
对她向来都温柔谦逊,但是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动手。
江墨言看着她手还在流血,一把牵了过来,用小推车上的工具做了一个简单的处理,他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三天我完全联系不上你,你去哪里了?还有这些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郑染微微颤抖着长睫。
她没想到,她失踪回来,关心她的第一个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江墨言。
郑染忍下那一道酸涩,道:这些人都是陆时成的人,找我有事。师兄,你能不能把手机给我借用一下。
江墨言听到陆时成微微蹙颦,但见她不想细说,他便不多问,而是道,可以。但是现在网上全是你诈捐的事,舆论太多,你最好别多看。
说罢,江墨言将手机递来,郑染接过了手机,打开了微博主页。那私信与评论区早已被满满的辱骂声占据,所有刺眼恶心的词汇汇聚成一句句攻击。
郑染面色依旧冷静,但很快她又刷到了一条微博。
郑绾绾:@郑染,敢问华誉医院医生郑染诈捐的事,医院还不做任何解释吗?贵医院到底是在救人,还是积攒美名获取利益。
而郑绾绾那条微博赫然破了百万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