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闹得全府皆知,这嬷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嬷嬷有些被慑住,匆匆离开了。
宴春苑里,陆安然和扶渠也听说了这件事。
彼时陆安然正在给狼犬喂药。
好在狼犬挺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天,现如今正一天天好转。
其他几条狼犬也都被带回了军营,宴春苑里一切都风平浪静。
扶渠腿好了,脸也消了肿,但脸蛋还有两分红红的,起了一层薄薄的疤,估计还需要养些天才能好全。
她便蹲在陆安然身边,不大意地扳着狼犬的嘴,让陆安然顺利地把汤药灌进去,嘴上义愤填膺地道:“她们还有脸来请小姐去为大夫人祈福,大夫人有今日,完全是她自找的!”
陆安然神色平淡,不置可否。
扶渠又道:“小姐可千万不能去,那对母女分明就是不安好心,不知道又想出什么恶毒伎俩,想来谋害小姐!”
她和姚如玉一致认为,只有留在侯府里才是最安全的。
陆安然喂完了药,才道:“她等不及了,我若不陪她好好玩一玩,那太无趣了。”
扶渠眨巴着眼,惊悚道:“难道小姐还想着要去不成!”
陆安然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道:“引蛇出洞,现在好不容易蛇出来了,不去抓太可惜了啊。”
扶渠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她想,小姐定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便不再多说什么。
陆安然具体没答应去,但也没说不去。
主要是还没人敢到她面前来说,先前的嬷嬷在姚如玉那里便已经被拦回去了。
她等了几天,这日终于等来了茹儿,亲自到她的宴春苑里来。
自从小产以后,茹儿的身体就更孱弱了些,既苍白又瘦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吹走。
陆安然站在屋檐下,睨着茹儿,似笑非笑道:“什么风把茹儿妹妹给吹来了?”
在进这院门之前,茹儿面上还带着滔天的恨色,可此刻见了陆安然以后,那股恨意被她强摁了下去,面上所呈现出来的便是虚弱的病态。
茹儿直接道明了来意:“我母亲病重,现在只有你能救她。
你若是不计前嫌,我愿意和你一起去寺庙里,你替我母亲祈福时,我也吃斋念佛。
这次如若你能不吝相救,前仇旧怨你我一笔勾销,我们做回像从前那样的好姐妹,可以吗?”
扶渠道:“小姐,你不要相信她。”
连扶渠都知道,茹儿的话如何信得。
尽管此时茹儿一改往日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字字句句虽然僵硬,但眼眶微红含着薄泪,看起来倒有两分情真意切的模样。
陆安然想了想,道:“我记得在婶母倒下之前,茹儿妹妹与婶母的关系好像是很僵的,不是喝就是骂的,现在婶母一倒下你却这样着急,会不会太虚伪了?”
茹儿吸了口气,将那股愤恨一压再压,垂泪道:“我小产一事毕竟与她断不了干系,多少是怨她的。
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为人子女,岂能忘恩负义,我多希望她可能尽快好起来,还请三姐帮忙。”
“我若是不帮呢?”陆安然转过身,带着扶渠便要回屋,不打算再理会茹儿的样子。
她知道,茹儿既打定主意想让她去寺里,必然会委曲求全,忍下一时之气。
果真,前脚才一踏入房中,茹儿便着急唤道:“三姐!”
陆安然回头去看她,她咬着牙关一字一顿道:“三姐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么。”
陆安然道:“你不妨试试。”
茹儿垂着眼帘,竟当真忍得下,随后撩着裙摆就在院子里跪了下去。
尽管扶渠想劝陆安然依然不要相信,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亲眼看着茹儿跪下,真的是很解气啊。
茹儿道:“三姐,求你,救救我母亲。”
陆安然眯了眯眼,道:“你若在这里跪够一个时辰,我说不定可以考虑一下。”
说罢就带着扶渠转身进屋。
茹儿抬起头,恨恨地瞪了陆安然的背影一眼。
只要能让陆安然离开侯府,这等羞辱她也忍了。
后来扶渠还端了个小板凳出来,坐在屋檐下计时辰呢。
茹儿强忍着怒火,硬是给跪满了一个时辰,跪到双腿都失去了知觉。
本就孱弱的样子,这下子看起来小脸上尽是冷汗,更孱弱了。
扶渠回头冲门里面说道:“小姐,一个时辰到了。”
过了一会儿,陆安然才懒洋洋地从里面出来,看了看脸色煞白的茹儿,道:“看你诚意颇足的份儿上,改日我便同你去寺庙里,替婶母祈福吧。”
说着勾了勾嘴角,有两分嘲讽,又道,“毕竟你也是一个孝女,百善孝为先么。”
在回去的路上,茹儿由宫人搀扶着,恨得双目赤红,自言自语道:“陆安然,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茹儿走后,扶渠还十分担心,道:“小姐,你真答应她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四小姐不可能会就这么算了的啊。”
回头姚如玉也知道了这件事,亦是十分不赞同。
陆安然与陆放去姚如玉院里晨昏定省时,便对姚如玉道:“娘,您不要担心,我不在的时候,您便安心留在家里。
我和二哥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的。”
姚如玉一听她把陆放也带了进来,便知陆放可能是有什么动作,她便严肃地看着陆放道:“侯爷不在,叮嘱过你好好保护丫头,你万不可让她犯险。”
陆放点头,“我知道。”
威远侯那边传来消息,徽州大军已顺利抵达西蜀南阳,与西蜀魏兵交上了火。
如此一来,威远侯应该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彻底站在了大魏的对立面。
即便是这样,魏景辰还要想着利用陆安然来使威远侯归顺自己么?
很快,陆安然就和茹儿定好了要去寺庙里祈福的日子。
所去往的寺庙也已经派人去通知过了,是离徽州城数十里外的一家古寺,因是处于深山中,与世隔绝,反而颇负盛名。
茹儿准备得也周全,她几乎把自己剩下的所有宫人都带上,好像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
陆安然见状好笑道:“这是去吃斋念佛、修身养性的,茹儿妹妹会不会太隆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