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之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戾气:“男女授受不亲,你可知自重为何物!”
楚怜一僵,对上萧衍之那双秦满了厌弃的眼眸,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她只是想要一点点温暖而已,这也算得她奢望过多了吗?
她倒退两步,狼狈地离开了梧桐宫。
绝望的走在雨中,楚怜像只找不着路的灰白老鼠。
娘亲还在等着她,她该怎么办……
忽然,她脚步一顿,想起自己有一次生病,母亲去太医院外面捡了一些药渣回来,治好了自己……
像是抓住了仅有的希望,楚怜跌跌撞撞就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太医院外的垃圾堆,楚怜终于找到了药渣,她如珠似宝一般全部揣进怀中。
这时,一个侍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在做什么?居然胆敢在宫中盗药!”
楚怜慌忙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捡些不用的药渣。”
侍卫根本不听她解释,直接将她交给了宫中管理刑罚的曹公公。
曹公公看见是她,冷哼一声:“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打二十板子,关几天再说。”
楚怜一听要被关起来,顿时就慌了。
“曹公公,我真是只是捡些药渣,我娘她病重,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楚怜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响头,泣不成声的哀求,“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娘真的等不了的!”
很快,她的额头破了,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染红了她的视线。
看到楚怜卑微哭求的样子,曹公公嗤笑一声,那双狭小的三角眼闪过一道兴味的光。
随即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
“让我放了你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刑室的烛火微微摇曳。
楚怜垂眸死死咬着唇,指甲将手心都抠出了血。
母亲还在等她回去,尊严是什么,她要不起,尊严是这吃人深宫里最奢侈的东西。
“……我钻。”
楚怜缓缓跪下,冷硬的地板让她浑身的血脉几乎都要凝滞。可她也只是垂着头,用尽了全身力气爬过了曹公公的胯下。
耳畔传来宦官们不加掩饰的嘲笑声,可她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宦官是这宫里身份最低贱的人,可她比这宫里最低贱的人,还低贱。
忽然,楚怜感觉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曹公公又一只脚踩到她脸上,把她彻底踩到地里。
楚怜只能听到他阴狠得意的笑声:“小贱婢,看你可怜,放你一马!”
说罢,楚怜就被两个小太监拎了出去,扔在雨里。
她挣扎着站起身,额头的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可她不管不顾,只揣着怀里的药一瘸一拐的朝冷宫走去。
宫墙之中,最藏不住的便是秘密。楚怜钻太监胯的事沸沸扬扬地被传开了。
书阁中。
皇子们故意走到萧衍之身边,大声的冷嘲热讽。
“萧衍之,听说你的未婚妻楚怜钻了太监胯,你哪天要不也试试?”
“哈哈哈!”
闻言,萧衍之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这一刻,他出奇的并没有因为这些刻薄话生气,他想起楚怜那个雨夜狼狈模样。
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可怜,又可悲。
冷宫。
林氏身上盖着仅有的一床薄被,楚怜煎好药回来,就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冷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不想哭,不想让母亲担心,可是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娘,我找到药了,你喝了药就会好的……”
楚怜将林氏抱进怀中,把那碗用药渣煎出来的药喂给她。
林氏艰难地咽下一口,可下一秒,药汤便和着一口鲜血吐出!
“娘,你不要吓我……”楚怜颤抖着伸出手,想擦去母亲嘴边的鲜血。
林氏却紧紧抓住楚怜的手,眼中恍惚中泛着泪光。
“洛儿……别哭……娘不怕死,死了反而解脱……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走了,娘的洛儿……一个人要怎么办啊……”
楚怜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于母亲而言,死亡的确是解脱。
母亲出身低微,被喝醉了的皇帝强行宠幸,又不被皇帝所喜,一生都葬在了这座凄寒刺骨的冷宫之中。
“好好……活下去……”林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了这句话,眼睛不舍的闭上了,那手却仍紧握住楚怜不肯放开。
楚怜的眼泪瞬间涌出,她无助的抱着母亲的身体枯坐了一整夜。
天亮了,她嘶声唤着娘亲,只是已然无人应她。
人死如青灯一盏,灭得无声无息。
半个月后,大昭与秦国即将开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
楚怜心情惊惶,她下意识的跑到梧桐宫去找萧衍之,却迎面撞上了前来宣旨的太监。
楚怜还未开口,便被太监身后的侍卫一同带进了梧桐殿,萧衍之见到两人一同前来,眉头一皱。
太监打开圣旨,楚怜和萧衍之跪在地上接旨。
宣完旨,楚怜脸色霎时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