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淫靡的气息充斥在鼻息间,床内侧若有若无露出半截肚兜。
我不懂他在执着我些什么。
沉默的对峙中,我再次俯身磕头,平和而恭敬道:「谢陛下遣太医为我父亲诊治,臣妾会写信劝告父亲,让父亲日后不再执着此事。」
空气静默一瞬,接着赵晔轻笑一声,靠了回去,居高临下地睥睨着。
「朕静待佳音。
赵晔说到做到,让太医院全力为我父亲诊治,但太医说我父亲郁结于心,药石无法医。
父亲投入全部精力扶持赵晔登基,虽人脉广泛,却一生清廉正直。但如今,他全心辅佐了四年的陛下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父亲的心结解不开。
太医院只好拿各种名贵的补药给父亲吊着,试图在身体方面弥补回来。
但瑄妃有孕忽然传来,陛下大喜,当即晋为贵妃。这一切在择日行册封礼时彻底垮台。
传回消息的人说,父亲得知后重病一场,最终中风半瘫,无法再起身走路。
我腿软跌坐在地上,无力感瞬间遍布全身,甚至没有发出声音的力气,头痛欲裂。
我倏然间意识到,好像所有事都是从赵晔登基后开始走下坡路。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不停传入我耳朵,我才慢慢醒神听清环溪说了什么。
「娘娘!娘娘!陛下今日说国公爷无子承袭位,便赐了国公爷的老家青州封地,让国公府上下举府南迁,致士归乡。」
「还特允娘娘回府相送。」
我不自觉地点着头,心底悲恸无力。
赵晔的目的达到了。
那日我出宫回府,赵晔遣了一队禁军跟着。
我时常对他的很多举动无法理解,他何故觉得需要一个队的禁军看着我。
经久不见,父亲早已大变了模样,仿若苍老到了暮年。
风吹在我脸上,有些凉。
我蹲在父亲面前,泣噎声咽不回去,如小时候一般开口唤道:「爹爹……」
父亲慢慢抬起手蹭了蹭我眼角,声音干涩颤抖,带着一丝无奈的悔恨,「是爹爹的错。」
我拼命摇着头,却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父亲在说我嫁给赵晔是个错误,是他识人不清。
我想告诉父亲,不怪他,是赵晔无情。
然而,身边基本上全是天子的人,我只能三缄其口。
送别父亲后,正准备上马车时,乍然一孩童仗着自己矮小钻过外围的禁军,跑到我身边跌倒。
我蹲下把他扶起身时,他小手塞进我手里一张纸条。
紧接着,禁军把孩童拖了出去。我愣了一刹,随即无事般登上马车。
只我一人时,拿出打开。
「你父亲让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显然这是卫偃传来的。看完后,我平静地撕碎。
即便能顺利出逃,赵晔也不会放过我父母。
回宫后,我便大多深居简出。
除每日给太后请安外,基本上不离开自己的宫中。
那日请安正巧瑄贵妃也在,请完安刚出宫门,遇到赵晔正准备进来。
目光猝不及防相接,男人漆黑双眸中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我与他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道鸿沟,再也无法填平。
明明才一年时间,眼前人已从亲密的枕边人变成疏离高位的皇帝。
从前是夫妻,现在只是君臣。
「陛下!」一声柔和轻快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连忙垂眸移开视线,恭敬请安。
瑄贵妃从我身边跑过,站在赵晔身边。
「今日陛下怎的对臣妾这么好,还亲自来接臣妾?」
言语间满是撒娇,甚至赵晔都未责怪她无礼。
我没等赵晔的回答,眼睛看着地面,低头说道:「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了。」
「臣妾告退。」
说罢,转身离开。直至走远,我都未听到赵晔的回答。
但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