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此刻气氛僵持。
阮茵幽心急要回,却被侍卫拦住:“六公主,流放之人无诏不得返城。”
阿月挡在阮茵幽面前,立刻掏出一枚金色令牌:“皇后有令,六公主速回皇城,尔等不得阻挠!”
阮茵幽松了口气,冲阿月点了点头,跨上马就往回奔。
回城,是逆风而行。
阮茵幽心脉受损,又被蛊毒侵蚀,根本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一股冷风灌来,血腥翻涌冲得她脑海一阵昏黑。
她咬唇强忍,外祖父戎马一生,为阮国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决不能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不久,阮茵幽终于来到了瞭望殿,下马后,她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她只匆匆用手背擦拭,就急切奔向正殿,慌张无措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路进门太过顺利。
十步,百步……她终于到了。
推开殿门,她一眼便见到了单膝跪在蒲团上的墨庆,可还未等她多看一眼,就听他压抑吼道:“滚!”
阮茵幽一慌,匆忙奔过去解释,“夫君,我外祖父他——”
话未说完,阮茵幽惊得一颤,他半张脸竟然布满诡异的纹路,双目猩红,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
“夫君?你——唔!”
她被墨庆一把压在身下,所有的话被堵在唇间……
殿门在墨庆一击之下,骤然关闭。
阮茵幽如同一朵雪塔山茶,被压在透窗而入的春光下,被春风扯开一层层阮色花瓣,尝尽了甘美鲜甜。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
阮茵幽从前看书,那些诗词里偶尔描述的风花雪月,醉人美好。
她从前会羞红着脸想:夫君郎若清风,和他在一起应当如此。
如今她才知道,那都是骗人的。
昏昏沉沉间,阮茵幽疼晕了过去。
恍然间她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她极力想睁眼看一看,意识却越来越沉。
之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阮茵幽忽然被一桶冷水泼醒。
她虚弱睁眼,却发现她竟然躺在金銮殿内!
思绪还模糊,就听得父皇怒吼,“逆女,你可知罪!”
阮茵幽彻底清醒,这才发现金銮殿围满了人,他们一个个,皆用一种十恶不赦的目光盯着自己。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墨庆眼里的冷酷森寒。
从前也就罢了,可她如今都是他的人了,他为何还这般漠然?
是不是先动情的人,就活该被随意践踏?
阮茵幽忍痛撑起身,冲高座上的父皇行了一个君臣大礼:“恕儿臣愚钝,不知何错之有!”
话音一落,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阮茵幽,你本流放,却派婢女偷盗本宫令牌私自回城,祸得国师差点走火入魔,你的婢女都已经招了,你还不认罪?”
一块令牌被扔在阮茵幽脚边,正是阿月给她的那一块。
阮茵幽不可置信望向皇后身侧的阿月,可阿月却躲闪着不敢看她。
还有什么不明阮的呢。
这皇城,她唯一信赖的人也背叛了自己。
什么外祖父闯瞭望殿,一切不过是骗局。
阮茵幽挺直的腰一点一点软了下去,她低笑了一声,眼泪却瞬间流了下来:“多可笑,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会落到这步天地?
她不过,是爱了一个人。
阮茵幽没有辩解,落入他人眼中便是默认罪责。
“既已知罪,便该伏法。传朕旨意,六公主阮茵幽目无法纪,为祸国本,按律杖责三百三十杖,拉下去行刑!”
三百三十丈,一个正常男子都撑不过。
阮茵幽心脉受损,这板子打下去,必死无疑。
可她却没有半点波动。
只遥遥望着墨庆,过往一幕幕闪过,每一帧都定格在他冰冷的背影。
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被怎么样,他都不会在意。
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他应该也不会有半点波动吧。
算了,就这样吧。
不爱便不爱。
死便死吧。
阮茵幽被侍卫架到高高的台阶上,刑罚官举起血红的木杖:“打!”
阮茵幽闭眼,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穹劲的声音自宫门口传来:“慢着!这罚!老夫来领!”
阮茵幽睁眼回头望——
那鬓发凌乱,风尘仆仆奔来的分明是本该戍守边关的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