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雅兰送付爽登机那天,叮嘱了很多,到了那无论几点都要给她来通电话报平安。
付爽谨记,挥手告别后,踏上了前往肯尼亚的班机。
傍晚坐上的飞机,在北城停留了四个小时后,她终于坐上前往内罗毕的客机。
坐在靠窗的位置,付爽俯视着这片陈维砳曾经梦想跨入,而又放弃的土地。等城市缩成了一团模糊的灯影时,她终于闭上了眼睛渐渐沉睡。
陈维砳的世界里,付爽突然就消失了,她的电话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就连付豪也帮不了他的忙,他想不到任何其他办法能联系到她。
南城冬去春来之时,付爽已经适应了内罗毕的生活。她刚到的当天,做什么事都云里雾里,也实在吃不惯当地的食物。这里肉食大多烤制,还得淋拌咖喱和奶昔,不仅如此,大部分的食物都会混合在一块煮,味道反正是千奇百怪。更不要说她喜欢吃的面食,这里做的压根儿比不上国内。
不过好在她结识了一位优秀的韩国交换生金珉宇,他是个帅气的阳光大男孩,特别会做韩食。每逢他自己做饭时,就会慷慨地叫上付爽一起吃,她也跟在他身后学习了不少韩餐的做法。
金珉宇在韩国学过汉语,会些中文。付爽虽然看了这么多韩剧,但每每想来,她只能记得一些类似于漂亮这种夸人的词,要不就是骂人的话,所以他俩交流时中英文来回切换。
与此同时,在美国进行魔鬼训练的陈维砳迎来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他训练时失误,小腿受伤直接住进了医院,整日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陈维砳在手机翻看着付爽留在他手机里的点点滴滴。
不知从何时开始,陈维砳已经习惯用这种方式来思念付爽。他点进云盘里翻着他们毕业那会儿的照片,一张张滑过,他和付爽的身影就刻在初夏的阳光下依偎着。明明那么好,他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导致付爽要和他分手。
退出相册后,陈维砳点进了那些久远的视频资料翻看,在最底下翻到了一份相册文件,他皱着眉头点进去,退出来后直接给删光了。
他正出神时,手机里来了一条信息,是黄然发来的一张照片。黄然问他怎么回事,不仅她一头雾水,他更是没想到。
照片上,剪掉长发的付爽搂着几个非洲小孩,在她的身后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手搭在她肩上,一起搂着这些小孩。
他心咚咚地快速跳动,立马给付豪拨了电话过去。
国内此时是凌晨,付豪第二天还有比赛,这会儿正在呼呼大睡,但他枕边的手机却突突突地吵。
付豪眼睛也不睁开,朝那头嚷:“谁大半夜打电话?”
陈维砳喘着气问他:“付爽是不是去非洲了?”
付豪一瞬间清醒,看看手机果然是陈维砳,无奈地挠着头发不再隐瞒他:“去了。”
陈维砳吼他:“她走了你都不跟我说一声,你把我当兄弟吗?”
“那她说已经跟你分手了,你让我怎么办?”付豪也吼他。
“谁会在电话里分手?我没答应过她!”陈维砳从病床上爬起,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脑子里都是刚才那张照片,越想心越不安。
付豪靠在床头点了根烟,安慰他:“我怕影响你训练,所以没告诉你,她这学期开学就去了内罗毕做交换生。一开始我们也都挺担心的,但她总归长大了,有权支配自己的人生。而且她在那儿过得挺好,很安全,每天都给我和我妈发消息或者视频,一点儿没瘦,就是黑了一点儿。”
陈维砳不能接受,所有人都不告诉他,仿佛他犯了滔天的罪一样,越想和付爽联系,越是听不见她的声音,见不到她的人。付豪告诉他付爽得暑假才能回来,那时他在美国的训练也即将结束。可陈维砳的心早已经不在训练上,他整日想着付爽在内罗毕的生活状况,以及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她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他,可她却骗了他。
国内放暑假前,付爽和同学在内罗毕参加了一场为野生动植物的保护工作筹集资金而举办的马拉松长跑活动。活动聚集了很多世界各地的人群参加,沿途中还能亲眼看到东非大草原上的野生动物群,那一刻的震撼,都被付爽一一记录到了相机里。
结束交换课业前,金珉宇问她有没有兴趣当动物保护协会的志愿者,在非洲再待两个月。付爽当场就答应了,与他一同报了名。
钱雅兰得知消息后,怪她又不提前告知,让她注意安全。
陈维砳自能下床后,教练为了以防万一,不让他继续训练,他便趁这次机会向教练请了半个月的假。得到教练应允后,第二天,他就带上早办好的签证飞去了内罗毕。
付豪跟他说,付爽在肯尼亚这几个月简直放飞自我,今天不是去当义工送温暖,明天就不知天高地厚和学校那帮黑人竞技运动员学跳高。好不容易能回祖国了,又留在那儿参加了两个月的动物协会志愿者工作。
总之,付爽的生活有滋有味,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陈维砳下飞机后,望着空旷陌生的城市深呼吸,竟不敢相信付爽有这个勇气独自来这儿。
付爽此时正在和金珉宇吃肯尼亚当地果农种的西瓜,瓜皮绿油油的,就是个头有些小,皮也厚了点,但因为温差的原因,它的瓤却很甜。
付爽好奇地问金珉宇:“韩国的西瓜很贵吗?”
金珉宇在给小狗喂西瓜,点头:“有一点儿。”
付爽告诉他,在中国每年的夏天,西瓜都是放在大卡车上卖的。酷暑的时候,买一个超大的西瓜不超过20元,她还换算成韩币告诉金珉宇多少钱,把他惊呆了。
金珉宇没有去过中国,他的汉语老师告诉他们,中国是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文化底蕴深厚,而且每个城市都有很多盛名的美食。他说有机会想去中国旅游,问付爽有没有时间当地陪。
付爽当然乐意,让他来之前先通知她一声,她空出时间接待他。
他俩正开心地聊天时,保护区门口忽然传来了好几阵推搡争执的声音。付爽和金珉宇对视一眼,赶紧扔了瓜皮给小狗啃,两人擦干净手往门口走。
保护区的大门外,一个个头非常高的年轻男人正固执地站在那儿不走,手里举着一部手机指着上面的照片,口中说着流利的英文,他在找一位名叫付爽的女孩。
门口的老兄是地道的肯尼亚居民,说英文时语速很快,还带着口音,陈维砳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抵是告诉他没有这个人。
付豪给他发的地址,他好不容易一路找过来,眼看着就要夕阳落山,而这周围根本没有可以再落脚的地方。
他正泄气时,忽然前方走过来两个人。陈维砳抬眸望去,非洲落日的余晖铺洒在付爽的身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非洲大哥说没有付爽这个人,她居然又剪了刘海,像回到了初中时那样,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连皮肤都黑了,和照片上判若两人。
付爽望了陈维砳一会儿,才合上了惊讶得微张的嘴,镇定地转身回去了。
金珉宇看陈维砳是亚洲人,主动过来招呼他,还热情地问他是不是志愿者。
陈维砳盯着他帅气的面孔,伸手在眼前挡了挡比画,与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一模一样。
陈维砳盯着他:“No,I'm looking for my girlfriend.”
金珉宇恍然大悟,笑着问他:“What's her name?”
“付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