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亦舒自昏睡中苏醒,是在钟点工惊慌的喊叫中。
见她睁眼,钟点工忙上前去,“温小姐,你有哪里受伤吗?”
温亦舒扫了眼凌乱的客厅,地板上市丢成一团的染血衣服和绷带,药箱开着,一应工具胡乱扔在桌上。
若是仔细闻,空气中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血腥气。
她心里暗骂男人做事不利索,还要让她来替他收尾。
“昨夜不小心被剪刀划伤了腿,便拿了药箱包扎,没成想绊了一跤磕到了脑袋。”
“让你担心了。”
钟点工瞥了眼地上染血的衣服,心道这衣服样式宽大,并不像小姐平日的风格,倒像是……
她瞪大眼,像件男人的衣服?!
温亦舒眉头一跳,昨晚那男人扔掉的衣服像是被看出来了,不过她并未慌乱,她有的是借口解释。
清洁工心中惊疑不定,但观温亦舒神色,坦然自若,不像心里有鬼。
见温亦舒随手将一堆东西丢进垃圾桶,钟点工又道,“要不我帮您找医生来。”
温亦舒自然是拒绝,“伤口不是很严重,休息两天就好了。”
这钟点工是温家找来的人,这两年一直负责打扫别墅,温亦舒对她并不十分放心。
明面上,温亦舒是雇主,钟点工不敢多问,只得收拾利索了告别离开。
温亦舒缓缓舒了口气,这算是勉强应付过去了。
这会闲下来,她的脑海中又回想起那男人临走前留下的话。
只觉得不寒而栗,被一个匪徒盯上不是一件好事。
幸而她是注定要离开的,无论男人说的是真是假,回国的日程,必须提上提前了。
华国京市。机场人群攒动。
自VIP通道走出,温亦舒便看到了等在出口的温长庚。
她看过温家的全家福,是温长庚发给她的邮件,上面便有他的身影。
“长庚哥哥。”
她拖着行李箱小跑过去,裙摆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温长庚远远见到人群中相貌出众的年轻女子,眸中不免划过惊艳的光亮。
却没想到下一刻她便笑着唤他“长庚哥哥”,他不由得一愣。
她穿着一身及膝的烟灰色连衣裙,露出漂亮纤细的小腿,腰间处堪堪收紧,显得腰间盈盈一握,又因着天气转凉,身上披着一件薄披肩。
眉眼宁静澄澈,黑发未挽,柔顺的铺在身后,端的是不谙世事的清纯。
两人多年未见,当年青涩懵懂的小姑娘如今已然亭亭玉立。
温长庚不经意间揽了温亦舒的肩膀,“做了这么久飞机,累了吧。”
温亦舒忍不住皱眉,又在温长庚注意到之前散去郁气。
他这动作未免过于亲近了些。
异母兄妹,又多年未见,上来便这么亲热,属实令人诧异。
可她面上装作一无所知,“没有,想着很快就到家了,就不觉得累。”
温长庚笑着调侃,“怪不得你一刻都等不了,要提前回来。”
“是呀,想家了。”温亦舒唇角绽开笑意,眸光却稍显凉薄。
鸠占鹊巢也该想到有一天会被驱逐。
真正的主人回来了,自然是该让位置了。
两人抵达温宅时,天已变暗。
管家接过温亦舒的行李,低声对两人说道,“温先生很快就回来。”
温长庚应了声,带着温亦舒走进大宅。
这栋宅子有些年岁了,曾经是一位外国旅居贵族的住所,装修穷极奢华讲究。
后来后来辗转到了温亦舒的外公手里,再后来变成了温亦舒母亲的陪嫁。
可惜,外公与母亲如今都长眠地下,家里的产业包括这栋债瓯子,都尽数落到了温亦舒父亲手里。
走过石廊花园,还不等走进正厅,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道女声质问。
“为什么非得要她回来?!”
另一道女声斥责她,“这是你爸爸的决定。”
“可她……可她不过是个孤女,宫家就算联姻,也该选我啊——”
“你这孩子!少说两句吧!”
听到这里,温亦舒眯了眼,心想,“看起来这对母女图谋不小。”
里头说话的,便是她的继母黎婉华和异母妹妹温可心。
温长庚停住脚不动,脸色有些难堪,回头见温亦舒低着头,看上去十分落寞。
不由得心里一软,又气温可心口无遮拦,直接拉着温亦舒,大步走了进去。
“说什么呢!”
他的突然出现下了屋内两人一大跳,黎婉华看清了站在温长庚身后的温亦舒,脸色微变。
不知道刚才的话他们听去多少。
她挂起和善的笑容,“这是亦舒?都这么大了,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温亦舒局促的笑笑,肩膀微微耸着,低着头,看着胆子有些小。
“刚来。”
这样的姿态,最容易令人卸下心防。
黎婉华细细观察她,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上前亲切的执起她的手坐下,问了许多话。
温亦舒都一一答了,又似是不经意间露出不安的神情。
黎婉华断定,这是只不会咬人的兔子。
怯懦又自卑。
这让她笑的更加温柔,“好姑娘,别紧张,都是自家人。”
“我还没介绍呢,这是你妹妹,可心。”
温可心撇嘴,“我可没有姐姐。”
黎婉华装模作样训斥一声,又回头安慰温亦舒,“这孩子说话没轻重,你别介意。”
温亦舒小声回答,“没关系……我……”
温长庚心有不忍,替她鸣不平,“妈你别惯着她!成天口无遮拦,这会还会欺负人了。”
“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妹妹!”
温可心瞪大眼,不敢相信温长庚竟然帮外人教训她。
“什么外人?!”
玄关处,温成濯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脸色不虞,“她是你姐姐!”
温可心立刻站起来,不安的搅着手指头,“爸爸……”
温成濯冷眼瞥她,哼了一声,视线又落到温亦舒身上,忍不住皱眉。
“怎么养的这么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