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教室门口,听着这番荒谬的话,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穿到了平行宇宙。
捡废弃瓶子硬纸板的老头子其实是我外公。
那天是他在一大家子里抽签胜出送我来学校。
但我外公是退休院士,平日里资助着数十个贫困大学生,也节俭惯了,就爱捡废弃瓶子硬纸板,看不得浪费。
而且捡破烂怎么了?
我还帮我外公捡了好几个旺仔牛奶易拉罐,赚了好几毛,开心着呢!
捡破烂归捡破烂,但我不需要捐款。
还捐个小几百,还数目会公开。
大家都是大一新生,靠家里一个月给生活费,捐出个小几百,自己吃什么?
这不是故意给我拉仇恨吗?
道德绑架这招,还真是够毒的。
那就别怪我现学现卖了!
我一把推开教室门,泫然欲泣:「辅导员,看来昨天我对你的认知还是太浮于表面了,没想到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很感动。
「不过,同学们都是未成年或者刚成年,经济还没独立,也正在长身体,给我捐了钱可能自己就吃不上饭了,我实在是不忍心。」
我也学着昨天周粥的姿态,给同学们鞠了个躬:「同学们的心意我领了,捐款就免了。」
然后,我扭头看向周粥,眼底含泪:「辅导员,你心地这么善良,活该你家庭优越,工作稳定,经济独立。
「辅导员,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不少存款吧?你能亲自帮帮我吗?」
我抹了抹眼角终于被我挤出来的泪,哽咽:「先给我捐个百八十万,帮帮我可怜的老父亲,帮帮我这个艰难的家庭可以吗?我人品很好的,虽然是捐赠,但等我毕业工作发财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老孟,借你的名头一用,真对不住了!
我完全就是套用的周粥刚才逼捐说的那段话的模板。
三句话,让辅导员给我花百八十万。
还没散去的同学也纷纷注视着周粥,等着看她会不会掏钱。
我也定定看着她紧绷的脸。
即便是朋友,也不会轻易掏出个百八十万。
以周粥讨厌我的程度,就更不可能了。
无论她有没有这么多钱。
果然,下一秒,她就面露难色,跟我道歉:「对不住啊,孟蕉。
「我虽然家世不错,但我们一家都不是骄奢淫逸的人,我爸我叔一向清廉,我妈还爱做慈善,家里只管温饱。
「而我的个人存款……百八十万,我本来也不是没有,但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所以上月生日的时候,我全捐给了基金会,就当行善积福。
「也就我们学校福利好,我现在天天吃食堂,才不至于饿死。」
周粥拧着眉,嘴角的弧度却是微不可见地翘着:「孟蕉,早知道你会家中突变,我就把钱留给你了,捐给谁不是捐呢?」
呸呸呸。
我暗啐。
你才家中突变呢!
我全家康健!家庭美满!
不过她这个拒绝掏钱的由头也算是天衣无缝了,我确实无从指摘。
可同时也意味着……
我给她挖坑时,她已经绝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只能往下跳。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她放在身后椅子上的爱马仕新包,我天真地问:「这样啊,那辅导员捐的是什么基金会呀?像我这种家庭有困难的可以申请资助吗?」
周粥脸色僵了僵。
她可能没想到我还打破砂锅问到底,语气有些恼羞成怒:「就是一个儿童基金会,问这么多干什么?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申请得了儿童基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