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囤眼神瑟缩一下避开去：咱家的孝敬粮都拖了有一阵了，再加上眼看就要过年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总要意思一下......

眼看自家一向好脾气的媳妇面上带着愤怒，陈满囤立马打住话头。讷讷的垂下头去。

那可是丽芝的彩礼钱，全家都指望这点钱呢，你是想活活逼死我们娘几个啊！吴春梅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娘！

陈家几个姐妹见她捧着肚子一脸痛苦，当即纷纷扑上前去。陈满囤这会儿也慌了，上前一把将人往炕上抱。

吴春梅因为太过激动，羊水竟然破了，要提前生产。

陈丽芝顾不得其它转头跑去隔壁叫王家婆媳来帮忙接生。

折腾了一宿，天刚擦亮吴春梅终于生了个如同小猫似的瘦弱闺女。陈家老太太一听又是个赔钱货，连过来看一眼都不曾。

陈丽芝看着只管抱着孩子哭的吴春梅，一旁唉声叹气的陈满囤，抬脚出去烧了点热水用家里唯一一个掉漆的搪瓷缸子装了，没有红糖，只好洒一点枸杞端去炕边。

妈你正做月子哭多了对身体不好。再说小妹还要吃奶呢。我给你冲了点枸杞水。你趁热喝了吧。

说完抿了抿唇角，转身抓起炕边的帽子和围巾，抬腿朝外头走去。

大姐你要干啥去？二妹陈丽媛跑过来小声问道。爸把钱都给了奶，她怕大姐万一生气想不开。

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照顾好妈和小妹。陈丽芝看出她的担心，拍了拍她肩膀，戴上帽子裹上围巾抬脚出了房门。

外面的雪不知不觉已经停了，风依然很大，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疼。积雪太厚到处都白茫茫一片。陈丽芝瞅准了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径直朝前头走了过去。

丽芝过来了，我听说你娘又给你添个妹妹，我这一直忙也没倒出空过去看看。

陈满仓媳妇张春华虽然面上在笑，语气里却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陈丽芝扯了扯嘴角。

大家都在猫冬哪有什么可忙。却并不拆穿张春华，只开口问道：大娘，我奶在家不？

在里屋呢，你过去吧。张春华说着朝里间指了指。

找我啥事？你有事就在这儿说吧，你妈才又生了个赔钱货你可别往我屋去，我嫌晦气！

陈老太迈着小脚从里屋出来，眼珠从半耷拉的眼睑厌恶的看过来，甚至还不忘朝地上呸一口。

陈丽芝本也不想进去，站在门口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爸说他把我五十块的彩礼钱给你了，我想把钱要回去。

一听这丫头片子竟然是来要钱的，陈老太当即耷拉着比驴还长的脸道：那是你爹孝敬给我的，你个赔钱货还想要钱，赶紧给我滚出去！

奶你一口一个赔钱货，自己是啥？陈丽芝冰冷的目光射过去，陈老太好像被蛰了一下，当即跳脚，指着她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赔钱货，就是这么跟你奶说话的？老大媳妇赶紧把她给我轰出去。

陈丽芝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奶你把钱给我我立马走人，多一刻我都不待。如果不给......

我就不给你能怎么样？你个小瘪犊子，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上公社告你去。

陈丽芝笑了。俏丽的脸庞好像一朵娇艳盛开的花：奶你啥时候去我陪你一起，正好家里揭不开锅，说不定我还能在学习班吃顿饱饭。反正我已经跟我妈还有丽媛他们说好了，我要是回不去，他们就一起搬过来陪奶你好好过个热闹年。

张春华一听这是要讹人啊，要去推人的手当即换了方向轻轻拍了下陈丽芝的后背，讪笑道：你这孩子，这都分家了哪还有回来的道理。

陈丽芝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大娘这话不对，尽孝心有很多种，像我爸那样给钱给粮的，也有像大娘大伯这样承欢膝下的。我们几个孙女别的能耐没有，搬过来一起住，保准把奶舒舒服服伺候走。

张春华僵硬着嘴角再笑不出来。

你是要活活把我气死啊。陈老太见这孙女一改往日做派，非要跟自己耗上，当即捶胸顿足就要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爸不在这，也没有别人，奶你省省力气。我今天把话撂这，五十块钱你要是不给我，我不会出这个门。

陈丽芝说着寻了个长条凳端端正正的坐下：奶你要是寻死觅活，前脚你走了，后脚那五十块钱我也不要了，全当孝敬您了。

陈丽芝俏丽的面容尽染寒霜。黝黑的眸子看着陈老太，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意思很明显，除非你死，否则那五十块钱必须吐出来。

我不活了，我跟你这个小娼妇拼了。陈老太说着弯下身子朝着陈丽芝就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