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白夕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记得漫无目的的这一路,耳畔都是霍寒暄那句“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她望着远处的高楼好一会儿,才转步踉跄着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走至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站在屋里擦桌子。
白夕夕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乔奶奶抬起头,浑浊的眸光一亮。
但看到她脸的伤,心疼不已:“安安,你这是怎么了?”
白夕夕傻傻一笑:“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乔奶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后轻抚着她的下巴:“瘦了。”
仅仅两字,便勾起了白夕夕潜藏在心的所有悲伤。
也只有在这儿,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家人疼爱的孩子。
白夕夕忍泪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喃喃问:“奶奶,我是不是很差劲?”
听了这话,乔奶奶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安安是最好最乖的孩子。”
她哄孩子似的拍着白夕夕的后背:“你喜欢小顾,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只要这个喜欢能让人变得开心就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温柔的话轻抚着白夕夕刺痛的心,她抑着眼眶的酸涩点点头。
在乔奶奶这儿待了一上午后她才离开。
出去小区时,白夕夕看见公交车站旁一个穿长裙的女孩,目光微凝。
她想起自己曾在杂志上看到过霍寒暄的择偶标准。
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
白夕夕低头看向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傍晚。
下班的霍寒暄刚走出事务所,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小叔!”
'一身白裙的白夕夕局促地站着,双手忸怩地不知道该放哪儿。
她挤出个生硬的笑容:“我这样好看吗?”
霍寒暄见她一头红发变成了黑长发,白色的连衣裙,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
他眼底惊艳一闪而过,却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简单的回应让白夕夕的喜悦从心底浮上脸颊,她像小时候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我说了我会努力的。”
见她举手投足间依然吊儿郎当,霍寒暄抽出手:“禀性难移。”
说完,他转身离开。
刹那间,白夕夕眼中的笑一下僵住。
她看着自己现在的装扮,不明白还有哪里不对!
眼看着霍寒暄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鼓足勇气朝他大喊:“霍寒暄,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因为她这一嗓子,四周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可她浑不在意,目光如炬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霍寒暄却冷着脸回转来将人拽上车:“疯了吗?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
白夕夕跌坐在座椅上,鼻腔忽然一股湿粘涌出。
鲜红的血汩汩流下,刺得她双目胀痛。
见状,霍寒暄一脸错愕:“怎么回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白夕夕忍痛抹去人中上的血,动作麻利的让人看不出她生了病。
她抬起略白的脸,双眼澄澈:“我只有半年时间了,小叔,和我谈一次恋爱好不好?”
霍寒暄眼底划过失望:“你把日子混成这样就算了,连撒谎也越来也没分寸。”
闻言,白夕夕心口一窒,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一路无言,车子在乔家门口停下。
“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
白夕夕攥紧了拳,没有动。
霍寒暄绷着脸将人拉下车,正要离开时,手却被抓住。
他目露愠色:“白夕夕!”
白夕夕眼底满是依恋:“小叔,我没有撒谎……你以后还会给我买糖吃吗?”
霍寒暄掰开她的手:“你已经长大了。”
掌心的空荡刺进白夕夕心底:“所以你也不会叫我安安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粗木棍,凶神恶煞地看着她,“天天往外跑,看我不打死你!”
“嘭!”
巨大关门声响起,霍寒暄转身望去。
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响隐隐从门缝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