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霸占了我的身体整整十年,而我只能作为一个游魂在她身旁,看着她用我的身体为所欲为。
在她霸占我的第一天,卫褚掐着「我」的脖子,眼眸猩红:「她去哪了?」
十年后,我回来了。
他同样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质问我。
「她去哪了?」
我名唤张念菁,乃当朝丞相独女。卫褚则是开国将军卫兆的独子,我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孩童时期,两家父母替我们定下了娃娃亲,约定在我及笄后的一月内嫁到将军府。
及笄那日,我好不开心,拿着自己亲手绣的荷包急急忙忙朝将军府跑去,路上却不小心滑倒,头磕在了石块上晕了过去。
后来我发现,我的魂魄脱离了原本的身体,而晕在地上的「我」站了起来,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看见手心的荷包,她嘀咕一句好丑,随手扔在了路边的水沟里。
我眼睁睁看着,想要抓住她,手却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根本无法触碰。
我就这么看着她在街上溜达,遇到了也刚从将军府出来的卫褚,他看到「我」,欣喜过望,冲上前来问是不是找他的。
可「我」皱着眉头,用从来没对他说过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卫褚马上发现了不对劲,他忽地沉下脸,拉着「我」走进一条小巷,将「我」摁在墙上,右手扣住「我」的脖子,沉声道:「她去哪了?」
我心中又欣喜又忧愁,喜的是他第一时间看出了异样,愁的是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到身体里。
我想卫褚是对我有情的,否则他不会这般生气。
可我发现我错了。
一开始,卫褚确实是对她冷漠的,可她丝毫不在意,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无视卫褚的冷眼相待,整日笑脸相迎。
某日,她神秘兮兮地喊卫褚进了屋子,不知和卫褚说了什么。
自此以后,卫褚对她的态度开始慢慢转变。
他有时会盯着她爬高上低采桃花的身影发呆。
她吃不完的糖葫芦,会自然地递到卫褚嘴边。
卫褚顿了两秒,随手接了过来,将她未吃完的糖葫芦接着吃掉
我像只孤魂野鬼,每日在屋顶看着她和卫褚的一举一动,看着卫褚被她逗笑,看到卫褚为她亲自下厨,看到卫褚三书六聘风风光光迎她过门,温柔地掀起她的盖头吻上去。
成亲夜当晚,我浮落于屋顶,听着屋内传来交织缠绵的声音,火烛熄灭,唯有一室旖旎。
按理来说我现在已经是个鬼了,不会心痛的。
但心口处一阵阵伤痛提醒着我,原来我还有人知感情,还会为了此番景象心痛。
她告诉卫褚,她叫张念青,与我只有一字之差。而卫褚听后,抚起她耳边碎发,柔声细语道:「那我叫你青青可好?」
青青,菁菁。
我心里苦笑。
春夏秋冬交替,年复一年,我彻底断了念头,看他们恩爱如初,看她用我的身体十月怀胎生子,看卫褚在门外焦急踱步的模样,得知孩子出生后第一时间去看她。
若这一生过了,也就罢了。
我没料到十年后,在某天清晨,我如同往常般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蓝天白云,而是身旁熟睡的卫褚微微颤动的睫毛。
我心底一颤,惊的立刻起身。
许是我动静太大,卫褚被我吵醒,他睡意惺忪靠过来抱住我,下巴搭在我颈窝处,哑声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耳根蓦热,撇过头根本不敢看他,抖着声音结结巴巴说道:「褚……褚哥哥。」
腰间的手臂一僵,卫褚松开我,扯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来,直直看向我的眼眸:「念菁?」
我点点头,刚想告诉他我这些年的不易,还有十年前没有送出去被丢弃在水沟里的荷包时,卫褚猛然掐住我的脖子,巨大力道令我喘不上气,脸颊憋的通红。
他压抑着怒气:「她去哪了?」
十年前,他是这么说的。
十年后,他还是这么说的。
眼角有泪水滑下。
不知是心痛,还是因为那死亡的感觉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