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鸢同行,京城子弟的目光总能被白洛引了去。
有才气的秀人如此形容:镜中貌,月下影,隔帘形,睡初醒。
圣旨突临,白洛被赐婚太子。
夜里,白洛与白鸢躺在榻上戏谈闺中密话时,白洛羞着脸,软着声儿道:你说太子殿下好不好看?
我与太子殿下幼时有过交集,殿下自是笑如朗月入怀,立如芝兰玉树。白鸢道,我真羡慕姐姐,能有如此称心的如意郎君。
白洛笑得如兑了蜜的甜,真心道:像妹妹这般好的人,日后定也能找得好郎君。
......
七夕庙会,白鸢玩心大发,携着白洛偷跑出府。
岂料途中遭遇歹人劫财,为护白鸢,白洛被歹人追落悬崖。
待醒来时,她腿脚似断裂般疼入骨髓,左脸颊也如灼烧般疼痛。
从那一刻,白洛的命运发生了转变。
她被毁了容貌,左腿半瘸。
与太子的婚约配给了白鸢。
白洛整日轻纱遮面,躲在暗影之中。
她终于瞧见太子,如白鸢所言,笑如朗月入怀,立如芝兰玉树。他为白鸢戴玉簪时,眼底宠溺流动。
白洛心如刀割,她后来才知,白鸢与太子青梅竹马早已芳心暗许。
她与张氏诉苦,张氏却道:你只怪自己贪玩出府,鸢儿是见过市面之人,怎会被庙会所迷。让你听鸢儿的话你不听,你有何可抱怨的,你且安心,你虽被毁了容貌,但将军府不缺你一口饭吃。
白洛被张氏一席话扎得千疮百孔,对白鸢更是怨念丛生。
她恨,恨白鸢为何不将真话道出。她开始处处针对白鸢,发疯般的报复,可每一次报复,换来的都是自讨苦吃。
渐渐的,她起了杀心,她要白鸢死!
她将白鸢骗去灵山,还未动手,白鸢却已被太子救下......
洛儿不懂......为何爹娘宠着妹妹,明明洛儿才是爹娘的孩子......白洛苦涩地垂下眼眸。
府中哥哥疼爱的也是白鸢,姊妹们从不搭理自己,她才是真正的掌上明珠不是么?
如今她落得这副下场,难道不是白鸢的过错?
昨日白鸢已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嫁入了皇城。
而她,却受着爹娘的盘问。
凭什么?
你说你知错,我看你根本就没有知错!既是如此,来人啊!将她绑了去,赶出府邸!白亦书重拍案几,下令道。
用不着!
白洛心如死灰,她绝望地望着廊前肃着神色的白亦书与眼底暗藏三分不舍的张氏,惨淡一笑,跪下身:爹,娘,虽然你们从未相信过洛儿,但洛儿仍是感激你们让洛儿过了三年的好日子......
或许生比不过养,在你们心中,我永远也比不过白鸢。
那便就到这里吧,洛儿以后无法再承欢膝下,愿爹娘一世平安顺遂,但这一切,洛儿......无悔。
她哭过,闹过,如今,也该彻底放下了。
言罢,白洛决然的起身,在漂泊大雨中踉跄着冲向院中的老槐树,一头撞了上去。
愿来世,她再也不用活得如此窝囊......
北渊王朝,元光年。
三姑娘,四姑娘来见你了。
睡梦中的白洛被人轻轻推了推。
她撑开眼皮,粘稠的发丝顺着眼窝滑落眼角,视线由浑浊逐渐澄净。
跟前站着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扎着俏皮的双平髻,灵动的黑眸虔诚而卑顺。
月牙......
白洛干涸的唇动了动,低声唤出她的名字。
月牙是自己的贴身婢子,暗中却是白鸢的人,在白洛毁容后没少在跟前冷言冷语。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何又见着将军府的人了?
白洛蹙起柳叶眉,眸光往月牙身后瞥去。
正值晌午,微开的雕花窗棂漏入斑斑点点的细碎日光,梨花木桌上的香炉烟如细丝,檀木香充斥着闺房暖帐。
这里......是自己还未被毁容时居住的地方。
白洛的心穆地一沉,猛地忆起死前的瞬间,不属于她的记忆闯入脑海。
她是的炮灰配角。
白洛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因意外车祸,胎穿入一本生前看过的《团宠嫡女》中。
故事的主角是白鸢,原是个农家女,却因有幸运金手指傍身,误打误撞与将军府千金白洛互换身份,成为将军府的团宠。
哪怕真千金回府,她的恩宠仍不减分毫。因与太子打小结缘,她平步青云,最后坐上皇后宝座。
白洛咬牙切齿,魂魄哀怨的望着凤冠霞帔的白鸢与太子恩爱缠绵。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悲戚的人生都只是为给白鸢做垫脚石!
她恨!她怨!
可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鸢尽享荣华。
三姑娘,您怎么呆住了?
月牙的呼唤将白洛的思绪扯回现实。她的手指轻轻抚上白洛的额头,关切道:是身子不舒服么?
白洛嫌恶的扭头躲开,刚想起身,一双葱玉白润的手指撩开珠帘幔帐,门外,走来一个熟悉的曼妙身影。
来人梳着俏皮的垂挂髻,衣着鹅黄襦裙。瓜子脸,细眉中央点缀着红梅花钿。行如柳叶随风,端庄却不沉闷。
白鸢。
白洛的内心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手指攥紧。
姐姐,今儿个不是约好去七夕庙会么?白鸢坐上榻尾,细细软软的声音略带埋怨,妹妹在堂前好生苦等都不见姐姐出来,姐姐是不是忘了?
七夕庙会!
白洛的眼眸染上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