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随皇兄远赴边塞御敌,意外遭遇突袭,她为了将叛军引开,最后掉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她顺着河水一直漂,直到她漂到陆家镇。
后来,她嫁给了陆裴庭,靠着卖绣品供他读书,辛苦了三年,一月前跟着陆家来到了京都。
陆裴庭为了娶所谓的‘长公主’,却要将她休弃!
阮宁渐渐苏醒。
头上的伤还隐隐作痛,血迹已经干涸凝固,她伸手轻轻一触,便是钻心的疼。
她踉跄着走出柴房,准备去找陆裴庭,问个明白。
夜已深,月色清冷,院内一片寂静。
阮宁走进书房,里面还燃着一盏灯。
陆裴庭坐在书案前,他抬头看向门口,见来人是阮宁,就皱紧了眉头。
“你来做什么?”
只一句,足够让阮宁明白他的嫌恶与不耐烦。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和自己海誓山盟的男人,一时不知道,是谁更可悲。
深吸了口气,阮宁看向陆裴庭:“你当真要休了我,娶那长公主?”
话落,书房内是一片寂静。
随后,陆裴庭起身,步步走向阮宁,垂眼看着她。
“认清你的身份,你不过是我捡回来的孤女,有什么资格和金尊玉贵的长公主相提并论?”
陆裴庭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她。
似乎有些不甘心,阮宁问出了心中那句。
“如果我也是长公主那等身份,你还会不会不要我?”
陆裴庭却仿佛失去了耐心,将书往桌上一扔:“你闹够了没有?”
阮宁认真凝着陆裴庭的眼。
想起之前,他娶她的时候,眼里满是柔情,如今却只剩下了冰冷。
她狼狈垂眸,将那股湿意逼了回去。
“如果这一次你赶我走了,我便再也不会回来,你真的不后悔?”
“门在那,要滚赶紧滚。”
至此,阮宁彻底地死了心。
“好,那我便如你所愿。”
决绝说完,阮宁转身离开。
趁着夜深,她独自出了陆府。
陆裴庭给了她三日时间,要她收拾东西离开,可她连陆裴庭都不要了,陆家的一分一毫,她又怎会在意。
阮宁苦笑。
这三年的一幕幕缓缓浮现在脑海,又渐渐褪色。
【阿宁,我心悦你。】
【我陆裴庭何其有幸,得遇你为妻,唯愿此生,你我夫妻恩爱,锦瑟和鸣,一生一世一双人。】
【阿宁,待我来日高中,定不负你!”】
【我已经不是陆家镇那个穷乡僻壤的秀才,你一介村妇,配不上我堂堂状元郎!】
阮宁跨出陆府大门,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在西京的大街上。
雨水拍打在她的脸颊,眼泪顺着雨水滑落下来。
这三年,终究是她错付了……
这时,路尽头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且又快又急。
阮宁抬头望去,就见两排骑兵踏雨而来,气势雄伟,不一会儿就到了她面前。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们齐刷刷下马,动作一致跪下,喊道——
“参见长公主!”
这时,又见月色下,两匹汗血宝马拉着一辆华丽富贵的马车,朝她走来。
马车辘辘声在雨中仿佛汉白玉的敲击声,悬着的铜铃也发出清脆的引路声。
阮宁抬头望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马车内探出,轻轻掀起帘子,露出了陆廷舟冷峻的脸。
他天生薄情的眼看向阮宁时,却带着几分温润和宠溺。
“阿宁,好久不见。”
“陆二哥……”
陆廷舟是本朝的摄政王,也是她皇兄从小到大的好友,对她最是疼爱。
阮宁看着熟悉的脸,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伴随着热泪夺眶而出。
陆廷舟连忙上前,伸出手擦拭着沈苏荷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