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高澹没有拒绝。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样。
卫高澹快一米九了,身体结实,看着很瘦,但是份量不轻。
晏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转移到了床上。
再回头看看他那简易轮椅,车轮已经摔变形了,根本不能在用了。
晏依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道:“卫高澹,有吃的吗?”
本来刚刚落水,现在又废了这么大力,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得吃点东西。
卫高澹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观察晏依。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从醒来后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无论是行为,动作,还是眼神,都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以前,她张口闭口都是叫他死瘸子,还不许卫高澹碰她。
有一次卫高澹烫伤了,她还嘲笑他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活该被烫伤!
要不是担心她死了老皇帝又换人来,卫高澹早就弄死她了。
卫高澹垂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厨房有,你自己去做。”
晏依用力点头,出门去了东边厨房。
然后,她就欲哭无泪了。
屋子里十分简陋,一口大锅,几个破碗,一口水缸,还有两个破了的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揭开锅盖,里面只有野菜糙米粥。
记忆里,原主好吃懒做,大部分活都是残废了的卫高澹在做,烧火够不着,他就趴在地上做,至于其他的活也全靠卫高澹,以及隔壁的一对老夫妻帮忙。
原主除了辱骂卫高澹,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外面勾人…
想起这些,晏依有些心酸,老阿姨心泛滥,想代替原主对卫高澹好一点。
正好,锅里的粥还有两碗,晏依端着进了正房。
才到门口就听见了屋子里传出一道娇柔女声——
“卫大哥,我来给你送吃的了!”
晏依脚步顿住,抬眼看向屋里。
只见破旧床边站着一个年轻小姑娘。
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窈窕,乌发雪肤,面容秀美。
晏依皱了下眉头,很快就想起这人身份:钟秀灵,隔壁家的闺女,因为有些克夫名声,一直没嫁人。
她估计是看上了卫高澹的脸,时常来献殷勤,还总挑拨卫高澹和晏依的关系。
此时,她那双盈盈水眸看着卫高澹,声音又低又柔:“晏依妹妹肯定是又跑去找贾秀才了,我怕卫大哥你吃不上饭,只好亲自来一趟看看。”
听听这莲言莲语,说得多有水平?既显出她对卫高澹的担忧关切,还暗踩了晏依好几脚。
晏依本来是不想管的,听到这污蔑就忍不住了,哼一声推开门。
“钟姐姐过来怎么不说一声,这悄不声的,我还以为屋里进了贼呢。”
说着,晏依走上前,伸手扒拉开钟秀灵的篮子。
里面放着一只鸡腿,还有两个白面馍馍。
晏依笑了下,当即抓起鸡腿道:“钟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鸡腿呀?”
说完就咬了一口。
钟秀灵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柔声道:“晏依妹妹,好歹也给卫大哥留一口,他身体不好…”
晏依一怔,放下鸡腿,看了一眼卫高澹,似笑非笑:“钟姐姐说你身体不好?是哪里不行?”
要么怎么说中国的汉字博大精深呢。
“不行!”这个词用起来就有很多意思。用在特定的场合,用特别的语气说出来,就会非常有意思。
比如现在,从晏依嘴里说出来,再配上她古怪的口吻,卫高澹觉得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
他抬头,逆着光,就看见晏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卫高澹眼神阴沉,看了晏依一眼,才说:“我行不行,你会清楚的!”
成功刺激到卫高澹,晏依还觉有趣,偷偷朝卫高澹眨眼。
看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打情骂俏,被晾在一边的钟秀灵气的咬牙。
她挤出笑,将剩下两个白面馍馍递过去:“卫大哥,你也吃吧?”
“还是我来吧!”
晏依伸手夺过那两个白面馍馍,语重心长的说:“钟姐姐你还没嫁人,不好和我相公太亲近,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要勾引人夫呢。”
钟秀灵没想到晏依会这么说,眼眶一红,楚楚可怜:“晏依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晏依抱胸冷笑。
钟秀灵又看向卫高澹:“卫大哥,我只是怕你饿到……”
那欲语还休的柔情与蜜意,落在其他男人眼里肯定要心软了。
卫高澹却是铁石心肠。
他靠坐在床上,墨瞳微阖,神色冷淡,显然是不想管她们两个的事。
晏依见状,胆气更壮,直接赶人:“既然钟姐姐只是怕我相公饿到,那现在吃的送到了,就赶紧走吧?”
“卫大哥……”钟秀灵不死心,咬着唇叫了声。
在钟秀灵期待的目光下,卫高澹终于睁开眼,薄唇微动。
他淡淡道:“你确实该走了。”
钟秀灵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到底要脸,丢下句“卫大哥,我下次再来”,提起篮子就跑了。
人走了,晏依放松下来。
她想了想,觉得送上门的鸡腿确实难得,便将自己咬了一口的鸡腿递到卫高澹嘴边:“吃吗?”
“滚!”
卫高澹只觉受到侮辱,额上青筋凸起,墨眸中猩红翻涌而起。
他冷冷甩开晏依的手,一字一句的道:“滚出去!”
卫高澹用力不小,这一甩直接把晏依手里的鸡腿给打翻在地。
油滋滋的鸡腿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一地的泥灰。
晏依腾地一下抬眼,瞪向卫高澹,双眼直冒火。
她用手指着卫高澹,狠狠地咬住了后槽牙。
“卫高澹,你让谁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