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

穆梵御揉了揉疲倦的眉心，合上了文件。

自从出院之后，他就一直拼命工作，借此来分散注意力。

而且闻如珠以照顾他的名义搬进了穆家，他不想那么早回去应付她。

订婚，结婚，生孩子……

想到这些，他都快要窒息了。

刚推开门，他就看到客厅的小灯亮着，闻如珠半靠在沙发上，睡得很不安稳。

穆梵御心里暗叹一声，目光落在了餐桌上，上面摆了好几道卖相极佳的饭菜。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闻溪一个人坐在那里，落寞的打着电话。

那时，他也经常凌晨回来。

“梵御，我今晚亲自做了一大桌菜，今天是我的……”

“生日”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穆梵御堵了回去。

“没空！”

“嘟嘟嘟……”

闻溪望着还没到几秒就被挂断的电话，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目光凄凉的将饭菜都倒进了垃圾桶里。

怪不得她嫁给他之后越来越瘦了。

一个人吃饭一定很没胃口吧。

这些事情都是管家告诉他的，他那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却只能靠脑补的方式来回忆她的点点滴滴。

“梵御……你回来啦。”闻如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睛红红的像兔子似的。

穆梵御淡淡的“嗯”了一声，“怎么还不去睡？”

“我们好久都没坐在一起吃饭了，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都不回……”闻如珠委屈的看着他，似是在埋怨他的冷漠。

“抱歉，工作太忙了。”穆梵御将外套搭在胳膊上，准备上楼休息。

闻如珠连忙拉住他，恳求道，“梵御，这些菜都是我亲自做的，你不尝一尝吗？”

见他有些不耐，她又举起自己的手指在他眼前晃悠，“你看，我切菜的时候手都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呢，你不心疼一下我吗！”

穆梵御想拒绝，可她语气里的卑微实在让他无法忽视，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闻溪。

“好。”

闻如珠眼神一亮，赶紧把他拉到餐桌上坐下，把桌上的饭菜都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在穆梵御看不到的地方，她满脸盛放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声音却依旧甜美，“梵御，我们好久都没喝一杯了。”

说着，闻如珠拿出早已备好的红酒，动作优雅的将红色液体倒入高脚杯里，与那里面的白色粉末融为一体，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犹豫，纠结，不舍，但转瞬即逝。

她不是没有想过，和穆梵御好好度过这一生，相夫教子也好，做他的左膀右臂也好，她都心甘情愿。

可他不给她这个机会啊。

她最爱的人是她自己，如果穆梵御成为不了她向上的翅膀，那就把他折断好了。

“梵御，来，就当是……庆祝我们订婚一个月？嘿嘿……”她笑得天真无邪，像刚入热恋的纯情少女。

穆梵御自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他接过高脚杯，闷头将红酒喝了下去。

酒精是个好东西，他需要大醉一场。

“梵御，白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逼你的。”闻如珠又往他的杯子里添了些红酒，“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主动提这件事。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结婚，好不好？”

穆梵御点了点头，“嗯。”他看着她的眼睛，又想到了什么，“你别喝了，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喝酒。”

闻如珠重重点头，“好，都听你的！”

其实她本来就没打算喝……

今天这瓶酒，就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

穆梵御一杯接着一杯饮尽，眼神越来越迷离，他的酒量一向很好，可今天却醉得很快。

闻如珠摇了摇空荡的酒瓶，嘴角泛起胜利的弧度，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喊道，“梵御？梵御？”

心事堆积了太久，才会被酒精肆意的入侵了大脑，穆梵御醉得迷迷糊糊，恍惚中感觉到有只柔软的小手在小心翼翼地拍打着他的肩膀。

“梵御？”

穆梵御缓缓抬起头，朦胧中仿佛看到那张倔强又惹人心疼的脸。

“闻溪……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满含深情和留恋，那是她从未听到过的语气。

闻如珠眼中的温度瞬间冷却，心脏蓦地缩成一团。

果然……她预感的没错，他心里住的那个人是闻溪，他一直拒绝她的理由也是闻溪。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深爱闻溪。

闻如珠望着他沉睡的侧颜，精致的五官因为嫉妒和愤怒扭曲着。

你不是爱她吗？

那我就送你去见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