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是奴婢不慎混着旁的花拿进来了,与祖母的死有何关系?
莫依依不忿,看向莫子言的眼神仍有些轻蔑憎恨:你休要故弄玄虚,顾左右而言他。
不慎?
莫子言扯唇冷笑:此花珍贵异常,千金难求,兰陵州这样的气候更是难得此物,况且祖母的指甲里便有幻魂花的花粉,老人家定然是碰了这东西,才不知不觉被人杀害的。
一旁那些人听闻这花如此可怕,早退出去老远。
莫依依又梗着脖子开口;许是你贼喊捉贼呢!
莫子言没再搭理这草包,只是冲着裴瀚一拱手:大人,祖母的死同此物定然有关,民女想请求大人彻查是何人将此物带进来的,再着手深查。
奴,奴婢知道。
一道怯懦声音忽然传来,老太太房里的大丫头上前颤声开口:此物是昨儿一个小贩在门口叫卖,老太太命奴婢买回来的,那卖花的是个男子,瞧着身量极高,肩宽腰阔,只是脸被蒙裴瀚微微皱眉,许久才转向身后那些手下:天色已晚,尔等去询问府中的门房和邻里是否真有此事,再将这东西同莫家小姐带回驿馆看守。
看守?不就是变相软禁吗?
莫子言顿时皱紧了眉,她可是打算好好留在府中查明真相的,如果被带走了,万一有人销毁证据怎么办?
还有原身中的毒,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大人,现下并没有证据证明民女谋害祖母,您将民女带走,恐怕不合适不妥吧?
有何不妥?
裴瀚撩起眼皮,似笑非笑:虽不能证明你有罪,却也没有证据证明你清白,若让一个嫌犯待在府中,难免人心不宁,再者说,留你在莫府,若你做什么手脚怎么办?
莫子言气得咬牙,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旁边那些莫家人反倒松了口气。
管这天煞孤星是不是凶手,留她在府里就是祸害!
最好是让她就这般滚出去再别回来,老太太留下的万两黄金,良田商铺,就该是他们的!
裴瀚无事了莫子言不忿的表情,直接将她推上了马车,而院外,一道身影却死死盯着莫子言的背影,双拳紧握。
这碍眼的东西若是活着,便是坏了大计,那位大人定要拿他开刀!
必须想办法,在那事开始之前除掉她!
是夜。
天色逐渐暗下,裴瀚房中却还亮着灯。
大人,属下查探过了,那莫家小姐是兰陵州出了名的天煞孤星,刚出生便有一位云游道士为她批了命,说她会克死父母亲眷,后来她父母果真横死......她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没人听闻她会验尸断案之事。
男人翻了翻手下呈上的口供,蹙了蹙眉思索一阵才道:那云游道士又是何人,现在何处?
手下摇头:那人是十五年前到了兰陵,听说断出不少人的命格,尽数应验,才被捧为神算,算了这天煞孤星的命格便销声匿迹了,除了知道他姓林,旁的一概查不到。
姓林......
裴瀚慢慢皱紧了眉,清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只要出现过,就不会一丝线索都查不到,速速命人去查,不惜代价,找到此人!
那锦衣卫见裴瀚神色凝重,赶忙点头应是,恭敬的退了出去,心下却茫然。
大人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找一个道士有什么用?
裴瀚待暗卫离开,才摩挲着指上的碧玉扳指,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
此番若查不清那祭天魂教究竟是什么东西,大周恐怕真要乱了......
偌大的河西,究竟要从哪里找出那无根不入的蛀虫?这兰陵州,会不会真有什么见不得人东西?
他微微闭了闭眼,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几不可查的开门声,骤然凝神,按剑悄然靠向门边,却忽然皱起了眉。
他房间旁边住着的便是莫子言,眼下已经是深更半夜,女子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走出去,眼神左顾右盼,一副心虚模样。
难不成想逃?
裴瀚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不动声色的自窗前掠下,悄然跟了过去。
......
夭寿,怎么连口吃的都没有。
莫子言好容易才寻到厨房,偷偷摸摸窜进去捏着烛台四下寻摸,却愣是一点吃食都没找到。
她的肚子很是不争气的叫了叫,嘴里又干又苦,许久才摸到一个大水缸子。
莫子言将烛台放到一旁,抄起水漂便咕嘟咕嘟将水喝下,喉咙和嘴里那股难受的灼烧感才算淡了一些。
原主中的毒似乎只是慢性毒药,她先前回房用银针扎了一下,说话便没那样难受了,看样子似乎是不希望她说出什么,可是在原主记忆里,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东西。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正思索着,水缸边忽然有一道乌漆嘛黑的东西扑将过来,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那东西长长的尾巴和浑身灰黑的毛发。
老鼠!
啊!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尖叫一声,捏着烛台便想跑,烛光熄灭时,她却撞进一个温热怀抱。
裴瀚淡漠无温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你在厨房做什么?
有老鼠,好,好大一只!
莫子言吓得语无伦次,声音都带着颤意,下意识反手握住男人的手,便感觉手中烛台被温热粗粝的手掌拿过。
男人拿出火折子若无其事的重新点着了灯,看她脸色发白,俊美的脸上忽然浮现起一丝淡淡笑意。
今日小姐验尸时都如此镇定,看见一只小老鼠却怕成这样?
梦中那女子也是这般,总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打交道,他甚至梦见过她同人拿着一样黑漆漆的暗器搏斗,生死攸关的时候都镇定自若,却害怕老鼠。
真是奇怪。
莫子言的表情极为尴尬。
天知道她连解剖课面对小白鼠都害怕到了极点,这么大的老鼠在厨房里乱窜,怎么也没个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