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欢欢不记得之后两人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车。
只记得回过神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地站在胡同口。
周围一片死寂,沈鹤渊那声“对”再次出现在她耳畔。
他搬家就是为了躲她……
苇欢欢眼眶微热,心里好像被塞满了棉花,堵的难受。
她仰头望着夜空好一会儿,直到飘起细雨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
原以为苇奶奶早就睡了,可屋子里那暖黄色的灯光让苇欢欢鼻尖一酸。
奶奶在等她。
苇欢欢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才走进去。
苇奶奶半睁着双眼坐在椅子上,见她回来了才松了口气。
“奶奶。”苇欢欢慢慢走过去坐下,好像找到了依靠。
苇奶奶拿起干毛巾,轻轻擦着她的脸:“欢欢,放弃吧,咱们配不上沈律师。”
苇言,苇欢欢唇角一僵:“为什么配不上?”
苇奶奶爱怜又心疼地看着她:“他家境好,学历高,工作又体面,咱们拿什么跟他配啊。”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在苇欢欢心上划着口子,可每一句话又真实得无法反驳。
她刚出生没多久就被父母抛弃,是奶奶捡到她,把她养大。
她没有学历,高中读了一年就辍学去打工,又因为跛脚只能在饭店里做洗碗工。
无论哪方面,自己都配不上沈鹤渊。
带着无奈而自卑的情绪,苇欢欢辗转难眠到了天亮。
她给苇奶奶做好早餐后便出门上班,途径电器店时,脚步因为电视中的沈鹤渊停了下来。
屏幕里面的他意气风发,眉宇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苇欢欢唇线微动,目光又看向橱窗玻璃反光中的自己。
那瘦弱憔悴的人像这城市的一抹灰尘……
良久,苇欢欢转身跛着脚继续走。
饭店后厨。
一同干活的陈阿姨看苇欢欢一天都无精打采的,忍不住问了句:“小苇,今天怎么愁眉苦脸的?”
苇欢欢垂眸叹声:“喜欢一个人好难。”
苇言,陈阿姨爽朗一笑:“有啥难的,我和我家那口子也是这么过来的,喜欢的话不去追,光唉声叹气还不如别喜欢了。”
“可他很有钱……”苇欢欢眸光黯淡。
陈阿姨嗐了一声:“喜欢不是这么算的,换做有钱的是你,你还会说这种话吗?”
听了这话,苇欢欢愣了愣,忽觉茅塞顿开。
等事一忙完,她带着省下来的菜又去了律师事务所。
律师事务所外,和同事办完事的沈鹤渊正好回来,身后突然一声“小叔”,让他神情一沉。
一旁的同事转身看去,笑着调侃:“她这么锲而不舍,你就收了吧。”
沈鹤渊眉头紧蹙,冷着脸走了过去:“你有完没完?”
苇欢欢看着他,脸不知是被晒得还是紧张得,涨的通红。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字字道:“沈鹤渊,我喜欢你。”
苇欢欢几乎将所有的勇气都汇聚在这一刻,只为能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
而此言一出,同事惊诧不已,忙看向沈鹤渊。
沈鹤渊眼底一片寒冰:“你又在胡闹什么?”
苇欢欢心紧了紧:“我是认真的。”
沈鹤渊深吸了口气,似是压下了怒火,他攥住苇欢欢手腕,拉着她上了车。
“你再这样我只能告诉你奶奶,让她来管教你。”
苇欢欢急于解释,可脸陡然一白,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沈鹤渊一怔:“你怎么了?”
胸膛的钝痛让苇欢欢声音都带着丝颤抖,也突然想自私地撒个谎:“我生病了,活不久了。”
然而沈鹤渊根本不在乎:“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
简短的话刺的苇欢欢心狠狠一抽:“小叔,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沈鹤渊眼神透出丝不耐:“你把这些心思放在学习上就是最好。”
一路无言,苇欢欢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沈鹤渊,而他的目光却没有一瞬给自己。
车终于停了下来,沈鹤渊抿了抿唇:“下车。”
苇欢欢没动作。
沈鹤渊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就将她拉了下来。
“小叔!”苇欢欢看着沈鹤渊的背影,红了眼。
然而他也只停留了一瞬,最终跟着车子消失在了转角。
半晌,苇欢欢才挪着僵硬的腿走回了家。
可每走一步,晕眩感就越强烈,喉咙也像是被灌了岩浆一般灼热。
直到看到院中正在整理废纸的苇奶奶,苇欢欢才张口唤了声:“奶奶……”
刺眼的鲜血顺着嘴角淌出一条血线,在苇奶奶惊恐的目光下,她轰然倒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