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聿还未开口,贺德便率先激愤起来:“永安郡主!朝堂之上容不得你放肆!”
“事有不公,难道还容不得人辩驳吗?还是贺大人心中有愧,不敢让人辩驳?”
顾窈言语之间是前所未有过的激烈,她脸色冷到了极点,垂在身侧的手泛起青白。
“贺大人自以为秉公执法,却连实证都没有,便要定人死罪,到底是收了赵阁老多少好处?”
“如此糊涂,哪里配得上御史这个位置!”
“永安郡主,你……”贺德被气得白眼直翻,指着她,“你说话可要有证据!”
“证据?”顾窈冷笑,“那你定我父亲死罪的证据呢?”
“他拥兵自重,目无皇上!”
“目无皇上?据我所知,不过是我父亲为了营救几位落入敌军陷阱的将士,耽误了迎接皇上的圣旨。”
“一些流言蜚语,被你们扩而大之,拿来大做文章!”
“若是天下人人都和你一样,红口白牙,几句流言便定人死罪,那岂不是天天人人都该死?”
“贺大人如此为之,很难不让人怀疑动机!”
顾窈一番话说的贺德哑口无言,他瞪着眼看着她:“你……你……”
大殿之上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对啊,这证据都没有就要定罪,未免太糊涂了……”
“可是边关的流言实在太多了,都说八贤王更……”
“你快住嘴,小心皇上听见!”
“皇上这是防患于未然,也无不妥……”
“可是八贤王战功赫赫,如此也太……”
朝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不断响起。
顾窈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心也越来越沉。
“父皇!”一直未曾出声的苏瑾忽的上前,“儿臣认为永安郡主言之在理,不如细细调查后再做处决。”
可贺德却猛然跪下,神情悲愤:“皇上,前朝李氏一族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切莫一时心软步了后尘啊!”
前朝李氏皇帝,被亲弟弟谋反,诛于宫门……
“赵阁老,此事你如何看?”皇帝没有理会众人,看向了封聿。
封聿扫了一眼顾窈,面无表情道:“臣以为,贺大人所言极是。”
话落,朝堂皆静。
顾窈忍住心口翻涌的血气,立即跪下:“陛下!我父亲和您一起长大,断然不会……”
她话还未完,就听封聿沉冷的声音继续道:“陛下念及手足之情,但养虎必定为患,不如尽早除之。”
顾窈双眸一震,那一瞬仿佛利剑穿心。
她手指狠狠掐住血肉,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帝目光扫到封聿身侧其余两人:“另外几位阁老的意思呢?”
两位阁老相视一眼,道:“但凭皇上做主!”
一时间,无人再言,都等着圣上裁决。
顾窈跪在地上,整颗心揪在一起。
良久之后,上座之人终于发声:“容后再议,退朝!”
顾窈如释重负,强忍着喉头不断上涌的腥甜,俯身跪拜。
“恭送皇上!”
宫门外。
顾窈面色惨白,心口的痛意不断加剧。
可是当她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却蓦然出声:“赵阁老且慢!”
封聿脚步停下,刚转过身,一个响亮的巴掌响起!
周遭惊呆。
封聿身后的侍卫正要上前按住顾窈,却被他厉声喝止:“住手!”
顾窈紧咬着牙:“封聿,这一巴掌我是替我父亲打的。这八年,他视你为亲子,呕心沥血的扶持你,你却恩将仇报。”
“郡主是在让我徇私枉法?”封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冷道。
“怎敢?只望赵阁老日后不要后悔!”
顾窈话落,转身就要离开。
封聿看着她的背影,忽的面色大变。
却见那抹瘦弱的身影突的往前一倒,嘴角不断涌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