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这几个月来,我从未喊过周叙老公,多数时候直呼其名,其他时候直接省略称呼。
第一声老公,对周叙的冲击好像有些大。
他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他还在迎客,面色已然僵硬,点头微笑全凭本能,碰杯也是机械动作,时不时地,总要侧头看一眼我。
我藏起颊边狡黠的笑,歪头冲他一眨眼睛。
他仓皇别开视线,慌张无措的小眼神好似要疯。
太好玩了,我想。
待一拨客人退去,他将我拉至角落,压低了嗓音质问:「……刚才,你干嘛?」
「恩爱啊。」我满脸无辜地说。
「爷爷看到我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不就会特别开心吗?」我抬眼看他,「还是说,你不喜欢?」
他清清嗓子:「我只是没准备好。」
「习惯就好啦。」我娴熟地挽上他的手臂,余光瞥着他的表情,试探着又喊了一声,「——老公?」
「嗯。」他板着一张脸应我。
我悻悻地耸鼻,这家伙,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分明在暗爽!
得知周叙一直暗恋我后,我才后知后觉那张扑克脸原来是他的保护色。
隐在扑克脸之下的,是他藏了又藏的爱意。
还是像往常一样送咖啡到他办公室,看他故作冷峻的模样,忍不住要逗他。
「老公,你的咖啡。」
他指尖的笔一滑,在纸上落下一道显眼的痕迹。
他隐忍着看我:「在公司,别叫这个。」
「唔。」我乖巧应答,催促他,「快尝尝我泡的咖啡。」
他端起咖啡开始尝,我不着急走,倚在宽大的办公桌旁双手撑着下巴专注地看他。
一秒、两秒……五秒,他支撑不住了:「……怎、怎么了?」
我暗自好笑,才五秒而已。
我缓慢摇摇头,状似新奇般提起:「眼镜呢?今天怎么没见你戴眼镜?」
「有点扎睫毛,」他说:「而且现在眼睛还不累。」
我换上迷妹语气:「可是你戴眼镜好帅哦。」
「噢。」他淡淡应声,仿佛不当回事,又浅抿一口咖啡。
等我晚些时候再进去送文件,他挺直的鼻梁已经架上那副金丝眼镜,低头正签文件,严谨斯文中透着些许禽兽禁欲的气息。
可恶,明知道他在钓我,我还是狠狠被钓到了!
我默念清心寡欲,将文件递到他手边,道:「今晚徐少禹请客,我不回家吃饭了。」
他扭头看过来,上下扫我一眼,问:「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再去?」
白衬衫,灰色一步裙,裸色高跟鞋,好像是不怎么适合朋友聚会,我点头,他再道:「一起回吧,小张今天家里有事,我让他提早下班了。」
小张是他的司机。
我颇犹豫:「可是你在公司上我的车,会很显眼。」
他很好说话:「我可以走到公司附近的路口上车。」
我还是犹豫。
他停顿两秒,突然冲我眨了眨眼睛,放软声调说:「老婆大人带带我~」
「……」靠!竟然使美男计!
我没出息地答应下来。
事情的最后,演变成他载我回家,送我去聚会,被徐少禹等人热情挽留,万般推辞过后无奈一同聚餐。
看完全程的我,只想说:呵,男人。
你的名字叫影帝。
聚会地点在徐少禹家的酒店。
一行人挑了张圆桌,先吃饭,周叙坐在我右侧。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将视线落在我的腰侧时,这饭我有点吃不下去了。
主要是想笑。
朋友聚会的穿着我一般追求舒适,今天穿得也很简单,白 T,阔腿长裤。
那上衣其实不短,只是夹菜时,肘带肩,衣摆总要往上扯几分。
一提一落,总是露腰。
我见他看得起劲儿,索性揪着衣摆在左侧挽了个花,又显瘦又露腰,一举两得。
不久,周叙贴耳过来:「你冷不冷?」
我忍笑摇头:「不冷。」
我心想,就准你故意有意蓄意在我面前露腹肌,就不准我随心随意随性露点腰啦?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还是说:「车上我带了件外套,你要是冷我去给你拿过来。」
我忍笑看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耳边响起调笑的声音:「小两口说什么呢,凑那么近?能不能说给大家听听啊?」
我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林诚,花花公子,以前追过我,不过我没看上,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的类型。
我臊白他:「夫妻闺房话你也要听啊,你臊不臊?」
「不臊,这桌谁不想听啊。」
他笑了笑,似是意难平地提起:「好好一个大美人,怎么就被你周叙搞到手了?来,周总,谈谈经验呗。」
我颇难忍受他轻浮的语调,刚要发作,被徐少禹抢了先。
「去,林诚,就你那狗样儿,能和周叙比?先把你自己手里那堆烂账搅和清楚吧。」
徐少禹估计喝得有点多,他平时讲话颇收敛,不会像这般刻薄直白,今天这完全是不留情面了。
「我不能比,那这桌总有能比的吧?」林诚倦懒道。
徐少禹继续输出:「这桌谁都比不上周叙!」
他大概在兴头上,声音激昂:「人喜欢小溪多少年,那是实打实的真感情,就你们那小打小闹似的恋爱,说出来都怕让人笑话……」
他嘚啵嘚儿地还在输出,我满脑子却只剩一个念头。
……暴露了!
我悄悄看了眼周叙,发现他也在看我,神色有几分慌张,亦有紧张。
我咽咽口水,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徐少禹把话头转向我,问:「小溪,你说是吧?」
「……啊?」我根本就没听啊。
可一桌人都在看我,只好胡乱点点头。
「看吧,我说什么!」徐少禹是骄傲的语气。
周叙的手突然攥上我的手腕,很烫,亦握得很紧,他一语不发,直接将我牵离包厢。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还有些蒙,徐少禹没说啥不该说的吧?
包厢与包厢之间有休息室,周叙拧开其中一扇门,拥我进去,落锁,将我困在他的臂膀之间。
他垂眸看我,眼底好似浓到化不开的墨。
这气氛,我没来由地有几分害怕,缩了缩肩膀。
他哑着嗓音问:「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
我蒙蒙地:「爷爷生日那天知道的。」
他盯住我,眼神越发深沉。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这弩张的气氛,他右手突然抬起我的下颌,低头,吮住了我的唇瓣。
我瞪大了眼。
几秒后在心底暗骂:……狗男人,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