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七的衣服很快湿了。
风吹过,带着一种刺骨的冷,让她打了个寒战。
她迅速回神。
“不行!”不能这样!
虽然不知这人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受了伤,但此时的苏小七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她在这里!
只要她在场,那就是浑身长嘴,都解释不清,不止解释不清,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麻烦。
所以,所谓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的,就去一边吧!她先保命!
想到这儿,她快速看向四周,寻找着一些能帮上忙的东西。
于是,电闪雷鸣中,忽明忽暗的偏僻小院里就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画面——一个瘦弱的女孩儿,顶着瓢泼大雨,拼命拽着身上的长布,而布上躺着一个男人......
苏小七觉得,只要把那个人丢了,这事应该就算过去了,可她想的太单纯了。
于是乎,当她第二天早晨醒来,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打算生火做点儿东西祭奠一下五脏君,打开门看着院子里出现的不速之客时,她意识到——她倒霉了!
“那个......你们找谁?”
雨已过,天已晴,只是空气有些凉,凉得她的唇角有些僵硬。
当然,这样的僵硬最大的原因是院子里这十来号齐刷刷的拿着刀的人。
“姑娘,幸会。”背对着她,有人坐在树下,正仰头看着历经沧桑的老树。
晨起的光浅浅,泛着柔和的金光,打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却是衬得剑眉入鬓,凤目狭长,鼻梁高挺笔直,唇角微硬浅薄。
这男人很好看,就是看着有些眼熟呢?
在哪儿见过呢?
“嗯?”沉浸在思绪中的苏小七快速回神,思绪也跟着回笼,脸色严肃起来,“你们是谁?为何要闯我家?”
树下,男人轻笑一声,“呵呵呵......”
明明那一霎那万物生辉,偏偏,苏小七感到了无尽的冷意,她打了个寒战。
“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男人轻轻说着,修长手指掀开他腿上的毛皮毯子,然后慢悠悠从里面拽出了一块长布。
而在看着那青色的布满泥泞的,甚至还有好几个洞的长布时,苏小七脑袋嗡的一下,空白了!
此时,她终于明白,为毛看着这个男人眼熟了。
这人是昨晚院子里那个!
昨晚雨大砸的睁不开眼,视线不好,再加上她心虚紧张,所以根本没记住这张妖孽脸!
她记不住,不代表这人记不住,所以,这是来报仇了!
手心里,汗水层层涌出。
“在下......还要谢过姑娘昨晚的相救之恩呢。”男人唇角一勾,笑容放大,手指却忽然送来,任由那块破布掉落在地。
随即,眼神骤冷。
苏小七低着眼,看了一眼长布,然后又抬眼,顶着冰冷的视线,风轻云淡开口,“公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一早晨悄无声息过来吓到我了,请你们马上离开!”
她的话很稳,气势很足,足以证明她与他无关。
可是——
“姑娘,这是打算不承认吗?”男人缓缓站起,慢慢走近。
强烈的压迫感随着他一起而来。
苏小七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可她还是握紧了拳头,倔强的看着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公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错,她就是打死也不承认了。
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到——承认的后果更严重!
“呵呵呵,你错了。”男人轻笑,冰冷的杀意掺进笑容里,“我不需要欲加之罪,我觉得是就是了。”
他的话音落下,一侧有人忽然窜了出来,一把抓住苏小七,银亮的刀随之抬了起来——
变故在这一刻上演。
而在这一刻,苏小七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想到这稀里糊涂的一切,她悲凉的内心呵呵了。
“大人!”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跑了进来。
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查出来了。”那人很紧张,小院的气氛也跟着紧张,“这次金国,宋国,淮南的进货布料已经内定海国了,这次他们来不过是走个过程,然后象征性订点儿布料......”
那人的话越来越低,渐渐消失。
因为晨曦中,身姿笔直的男人眼已冷。
“他们......玩儿的可真好啊!”良久,男人笑了一下,下一刻笑容忽然消失,暴戾涌上,“那他们以为我是好辱的么?”
咯吱咯吱,拳头紧握的声音响起。
“大,大人......”一旁的人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开口提醒,“陛下说,不能,不能伤了和气,要不然,要不然他们真的联手,怕是......”
怕是什么不用多说,都心知肚明。
“所以,必须让他们买咱们的布匹是吗?”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移过去,看向那个被拎着如待宰鸡崽的女人。
“如果我能让他们买咱们的布呢?”鸡崽女人——苏小七笑的很灿烂,看着妖孽暴戾男。
男人的眼睛眯了一下,唇角微动。
“事先说明,我不是给自己争取时间,我也可以保证肯定比现在的情况好。”苏小七赶紧补充道,截住了男人的话。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不抓住,可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如此,我便放你一马。”良久,男人开口。
晨光中,他脸上的暴戾已然消失,笑容又高深莫测了。
“比现在好你放我一马,那如果所有的布料都卖出去了呢?”
可苏小七要的不止这些。
所谓财从胆边生,这么多年游走在各个平台老板间,让她知道,利益必须要争取最大化,更要结合实际谋未来。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要立足。
“嗤!”显然,有人觉得她说大话,“小姑娘,你知道我们为了这次他国选购做了多久准备?那是三年夜以继日的纺织,整整六个大库房的布料呢!”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看着夸张却很正常。
“那又怎样?”苏小七扬了扬下巴,双眼熠熠生辉,“别说六个大库,就算再来六个也不见得是愁事。”
话音未落,她看向男人,姿态颇有挑衅之意,“怎么样,敢赌吗?”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
然后——
“呵呵呵......”男人笑了,笑的意味深长,“若你真卖出去所有布匹,我会赠以百金做赏,天涯海角任你闯。”
他说的条件很诱人。
可苏小七还是谨慎的补充了一点,“还要既往不咎。”
万一这男人反悔,那一切都是枉然。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也要你完成了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小七皱眉。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