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寒风,卷着几片枯叶划过祠堂屋檐。
堂上灵位密密麻麻,超过半数都姓‘傅’。
将门傅家,忠肝义胆,家国大义慷慨以赴,几乎都死在了战场,所以没有祖坟。
忠义祠几乎就是傅家的祠堂。
颜清君看着这些灵位,心中五味杂陈。
爹、娘和兄长皆壮烈殉国,傅家,如今也只剩下她。
也许之后,也只有她了。
颜清君跪下,红着眼叩了三个头。
出了忠义祠,颜清君红着的眼还未消散,就看见了马车边的谢倾尘。
“你怎么来了?”颜清君忙整理了仪容,她不愿任何人看见她的软弱。
谢倾尘视线定在她眉眼一瞬,又生生移开,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微臣自然是来接公主回府的。”
“劳你费心……”
颜清君怔然道,内心隐秘的欢喜还来不及升起。
便又听谢倾尘话带讥讽:“托先帝洪福,微臣才有为公主费心的机会。”
这话如冬风直扑进颜清君心底,寒痛乍起。
她唇线颤动,掩去眸中的苦涩:“驸马自己先回府吧,以后不必为我费心。”
颜清君径直上了马车,谢倾尘却望向忠义祠,唇角轻挑:“好一个满门忠烈,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马车走在朱雀大道上,嘈杂中,颜清君还是能听见百姓们议论天灯的事。
她心中一沉,掀开车帘下了车。
听着周围百姓谈话,不觉间就走到了醉仙楼前。
颜清君下意识抬头朝二楼望去,只见一袭玄色刺金袍的萧墨执立于窗旁。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清冷的目光落了下来。
颜清君收回视线,抬腿跨了进去。
雅间内,檀香冉冉,酒香四溢。
“皇叔不是抱病,怎么如此清闲?”颜清君摩挲着杯沿,眸光闪烁。
萧墨执饮了口酒,薄唇轻启:“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已经少了数万杯了吧。”
闻言,颜清君垂眸:“今时不同往日。”
往日,她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而他是胸怀天下的小王爷,他们是知己。
今日,他为揽权独大的摄政王,而她为拥护皇帝的长公主,他们是政敌。
于情于理,二人都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对酌共饮,商讨着国家大事。
“笙颜。”
久违的称呼让颜清君怔了瞬。
恐怕这天下会叫她“笙颜”的只有萧墨执一人了。
萧墨执看着她,略带着醉意的眼神蕴着几分隐忍:“你本可抗了先帝遗旨。”
颜清君本就手握边关大军,他又掌管十万禁军,新帝无实权,嫁不嫁给谢倾尘只是她一句话。
外头的喧嚣因为雅间的安静而清晰了几分。
良久,颜清君才站起身,声音微哑:“天晚了,皇叔还是早些回去吧。”
一声声“皇叔”让萧墨执眸色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