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我,你个结巴长了胆子敢跟我吆五喝六了?”孙梦吟狠狠一瞪她:“别以为有那死丫头给你撑腰你就长能耐了,你看她这次还能不能回来再说!”
门外的瘦子听不爽了,拍拍牢门,没好气地吼道:“你们吵什么吵,一群有眼无珠,不识货的臭娘们!我跟你们说,我们老大可是个绝世美男子,整片青州都找不出比他更俊的了,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了都要栽下来,跟那啥啥似的……胖鹤,你说是不是?”
对面的胖子认真点头:“老大是美男,再世潘安。”
瘦子一拍大腿,瞬间肃然起敬:“对,就是这个词……不错,你越来越有学问了。”
牢房里的气氛更凝重了,甚至有人哽咽起来,少女们忧心忡忡地抱住膝头,恐惧又一次笼罩住她们,赵清禾更是双手合十,暗自祈祷着:“阿隽……你一定不要有事。”
闻人隽在第二天清晨回到了牢房中,照例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她衣饰完整,并未受辱的样子,整个人却像是极累,眼下两圈乌青,把食盒递给众人,便摆摆手,倚靠在角落里休息。
大家围上前来询问情况,她叹了口气:“棋痴,遇到了个棋痴,下了一整晚没让睡觉。”
“真是看不出来……那他棋下得怎么样啊?”
闻人隽忆起昨夜战局,又叹了口气:“云泥之别。”
人群中的孙梦吟忍不住嗤笑出声:“也忒夸自己了,一丝谦虚都无。”仿佛昨日夸妙手神童再世的不是她一般。
亦有人理所当然道:“山野莽夫,下来玩玩罢了,比不过阿隽很正常。”
“不。”闻人隽目视众人,一字一句:“我是泥,他是云。”
说完,牢里静了半晌,死一般的诡异。
这回连叹都不想叹了,闻人隽捂住脸,不胜羞愧:“二十三盘棋,一局都未赢,对不起,我给宫学丢人了。”
牢外的瘦子见牢里情况不对劲,胳膊撞了撞胖子,问:“她们都在说些什么,怎么听不懂,什么云啊泥的?”
胖子极淡定,眼皮都未掀一下:“在说老大很厉害。”
瘦子愣了愣,继而猖狂大笑:“老大当然厉害了,老大那是世上第一英武俊朗神通广大顶天立地铮铮男儿……”
如果说一开始众位女公子都以为闻人隽是夸大其辞,那么在之后不久,她们便都相信了,因为盛都那边终于来赎人了,她们也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作无情碾压。
赎人的规矩很古怪,据说是东夷山君亲自定的,古怪到像是在刻意刁难人。
这回竹岫书院一共被抓了十六位女公子,她们不过是依照书院惯例,在早春时节,随女傅四方游历问学,却没有想到会在途经东夷山时,落入匪徒之手。
女傅被放回了盛都带话,让书院去赎人,十六位女弟子必须得要十六位男弟子去赎,一男赎一女,少一不可,持宫学玉牌,带上赎金,独身前往,超过了规定的期限,便是再多钱也赎不回人了。
这事并未在盛都传开,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名门,小姐们的名声大过一切,为了保全爱女名节,各世家几乎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统一默契,纷纷只在暗中活动,希望尽早悄悄赎回自家女儿,不让被山匪掳劫之事宣扬出去。
但要钱不难,要“人”却有些头疼。
想赎回一个女学生,就必须要先找到一个愿意入虎穴的男学生,这若是一般学堂问题大概不大,但这是竹岫书院,是宫学,随便拎出一个男弟子都大有来头,首先就肯定要除去一帮皇亲国戚,不可能让天家之子去以身涉险,剩下的却是想要请动也不易。
纵然能说服那位男弟子本人,但想说服他背后的家族可谈何容易,都是捧在手心的贵胄公子,将来各有前途,身负家族重望,出不得一点意外,怎么会肯轻易放手上贼山?
这请的哪里是十六位男学生,分明是要动用各番关系,可劲折腾十六个世家贵族啊!
于是盛都的上流圈开始暗地忙活起来,平日结交的人脉,或是多年的深交情谊这时就派上用场了。
一片暗流涌动,甚至是“抢人”的关系走动中,第一个男学生已经带上宫学玉牌,马不停蹄地赶往青州,到达了东夷山山脚下。
他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孙汝宁之子,孙梦吟的亲哥哥,孙左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