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院子的,回过神来,房内的名贵瓷器皆被我砸了大半。
小央哭着跪在我面前,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你怎么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的眼哭得有些红肿了,身边皆是砸碎的瓷器,在她身后尚有几个完整的,她生怕我看见似的,往前挪了挪。
“小姐,明日管家便要来换陈设了,要是被他看到……看到这些名贵的物件皆碎了,定会将我打发出去的。”她仍旧哭着,“我爹娘都死了,这世上在没有我的去处了。”
看着她,不过与我一般年纪,早已没有爹娘,而我爹娘虽在,可有无有何区别呢?
“对不起小央,是我错了。”我走过去,抱住她,轻轻的拍抚着她的后背,“我会护住你的。”
第二日,管家带着人来我院时,我便素衣跪在院前。
“是我错了,所有责罚我一人承担。”
管家让我起来,可我并未听他的话,我的确错了,错在不知身份,肆意妄为。
那日,许多人嚼我舌根,说我无名无分,说我恃宠生娇,还说我不知廉耻。
偏那日,沈言突然回府了。
他来了我的小院,我转身跪向他,匍匐在地,因为不敢看他,怕他生气,也怕他责怪其他人。
但他出奇的温柔,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
我趴在地上时,耳边听到了稳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如同我的心跳。
“起来吧,没人怪你。”他的手好凉,就好像方才从冷窖中拿出来一样,“那些本就是身外之物,我以为你该见惯了才是。”
他温和的嗓音彼时宛如天籁,我抬头看他,他的唇色越发的白了。
“是我不对,不该嗔怪。”
我顺着他手借力起来,膝盖早就跪麻了,一个踉跄,便倒入了他的怀中,一阵古檀香飘入我的鼻腔。
“无妨,允你砸。”
若是以貌取人,那便是错了。
我看沈言就是个病秧子,可他将我抱起,丝毫不费余力,稳稳的走进了我的房间,她将我放在暖塌上,让小央拿药来,看他挽起袖子的模样,似要亲自为我上药。
“王爷。”
我想叫住他,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他侧过头看我,那眼神清澈透明,好看极了。
“我有事与你说,阿姜。”沈言轻巧的撩开外裙,露出了我带血的衬裤,他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央。
小央赶紧低下头,我见此,连忙解释。“是我自己不好,别怪她。”
他看我的眼神顿了一下,这才小心的替我挽起衬裤,膝盖那里已是血肉模糊。
“跪了多久?”他问。
我有些高兴,手不由的抓住了腰间的流苏。“一个时辰。”
听此,他下手时重了一分,我疼得喊了出来。“啧!疼……”
“到底多久?”
我不敢再骗他,“三个时辰。”
不知为何,他的眉头放松了些,嘴角挂起一抹笑,给他惨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色彩,可就这几分就十分耀眼了。
“你的脾性真的一直未改。”他说罢,又突然抬头看了我,随后改口。“你不该伤害自己。”
他低下头,额发顺然而下,顺着脸颊,一直往下,都如流光倾泻一样,那一刻,我的眼里好似只看得见他。
没人说话,气氛突然变得奇怪,沈言帮我包扎好伤口,随即开口打破了寂静。
“阿姜,下个月的选秀,我要你以曲凌侯嫡次女的身份进宫,替我去寻一个人。”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可字字都诛心。
“王爷?”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不喜欢我吗?”
“你会帮我的,对吗?”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将双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能感受到他手掌的冰冷,正一寸一寸的侵蚀我的身体。“阿姜。”
“王爷即是买了我,那我便是你的人。”我极力克制住我的眼泪,笑着继续说,“你要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伸手替我擦掉了眼泪,破天荒的抱了我一下。
那股古檀味真的好香,我很喜欢,我伸手去触摸他的香囊,上面不知是谁绣的鸳鸯,绣得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