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她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而他是胸怀天下的小王爷,他们是知己。
今日,他为揽权独大的摄政王,而她为拥护皇帝的长公主,他们是政敌。
于情于理,二人都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对酌共饮,商讨着国家大事。
“清君。”
久违的称呼让颜清君怔了瞬。
恐怕这天下会叫她“清君”的只有萧墨执一人了。
萧墨执看着她,略带着醉意的眼神蕴着几分隐忍:“你本可抗了先帝遗旨。”
颜清君本就手握边关大军,他又掌管十万禁军,新帝无实权,嫁不嫁给谢倾尘只是她一句话。
外头的喧嚣因为雅间的安静而清晰了几分。
良久,颜清君才站起身,声音微哑:“天晚了,皇叔还是早些回去吧。”
一声声“皇叔”让萧墨执眸色一紧。
他看着那准备掀帘而去的背影,眉目紧拧。
“你可知颜老将军生前为你定下的夫君是谁?”
颜清君脚步一滞,诧异地看向萧墨执:“谁?”
“我。”
颜清君默然片刻,淡抿唇瓣:“皇叔醉了,清君就先告辞了。”
说完,转头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萧墨执缓缓坐下,失神望着颜清君未饮的酒。
若非先帝担心他与颜家联姻威胁皇位,颜清君又怎会成为他名义上的侄女!
萧墨执紧绷着脸,漆黑的眸子中满是阴翳。
七日后,萧寒宸领满朝文武于朱雀台祭祖。
看到颜清君站在萧寒宸身边,许多大臣都面带不满。
进香后,大祭司为国运占卜。
杯筊落地,大祭司面色一变,而后又掷了两次后陡然跪下:“皇上,大……大凶。”
话落,所有人都不觉屏住了呼吸。
萧寒宸眸底一凛:“何意?”
“牝鸡司晨,龙陨凤起。”
八个字,如惊天之雷,砸在现场所有人心中。
萧寒宸视线转落到身后的颜清君身上,墨眸深幽:“朕相信姐姐。”
闻言,颜清君目光一怔,满心复杂。
没有‘起疑’,何来‘相信’?
朱雀台祭祖之后,群臣猜疑,朝堂内长公主威胁帝位的言论传的沸沸扬扬。
萧寒宸亲政没多久,便有御史联名上书,让颜清君交出兵权。
太和殿,气氛剑拔弩张。
颜清君似乎一朝就变得人人喊打。
“长公主非正统皇室,颜家手握兵权数十年,难保不起僭越之心。”
“牝鸡司晨,女子本就不该参政议政。”
颜清君看着这些人字字诛心,一副恨她入骨的模样,看向另一边一言不发的萧墨执。
这些人大部分是萧墨执的走狗,而另一些却是真心认为她会祸害朝纲。
她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只朝龙椅上的萧寒宸拱手。
“臣绝无二心,请皇上明察。”
一旦她卸下兵权,朝中将再无抗衡萧墨执之人。
而龙椅上的萧寒宸看着对兵权一字不提的颜清君,笑意微漾,下了定论。
“我自然相信姐姐不会谋反,诸位爱卿多虑了。”
颜清君抬头,望着那双仍旧澄澈的眼睛,起伏的心似乎稍稍安定。
而更多难言的情绪就被压在心中。
公主府。
天气越发寒冷,颜清君看着烧的正红的炭发愣,连谢倾尘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公主如今四面楚歌却仍能泰然自若,不愧是将门之后。”
谢倾尘听似夸赞的话实则满含嘲讽,刺的颜清君呼吸一窒。
她堪堪开口:“清者自清,皇上心中有数。”
谢倾尘勾起一抹戏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