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过餐桌拍拍他手臂,“你晚上要去干嘛。”
他没反应。
“小周哥,你知道的,我现在失恋,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作为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有你啊。”我托着下巴看他。
他不为所动,面部表情都没改变分毫。
语言不能打动,看来只有耍赖皮那一套了。
吃过饭,他把我往楼上送,给我指明卧室浴室等各项设施,就要离开。
他前脚刚坐电梯下楼,我后脚就搭上旁边的电梯。
带着口罩眼镜帽子追上他,在他身后拍拍。
他回头看我,果不其然,一秒之内脸色变臭。
我嘿嘿笑,尽力让他看见我弯着的眼睛。
“乔伊。”
我响亮的答了声“到”。
他眉心皱成一个褶,声音泛着冰,“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
“不是,就是好不容易我能休个假,”不想浪费和你相处的时候,后半句我没说,低着头,试探的伸手拉住他另一只手,“我肯定不会打扰你干正事,而且你看,我只露出两只眼睛,也没人能看出来啊。”
自从我后爸单方面的大肆宣扬我暗恋周江临多年,他用言语半强迫的让我去周江临面前刷存在感,我只能尽力做一些让人讨厌的事情,甚至顺着周江临新女友挑衅找打挨。
我自己也非常讨厌那样的自己。
只有在周唳久面前,我可以毫无负担的撒泼卖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给我的安全感甚至连我妈都比不上,我在我妈面前总是听话乖顺,我体谅我妈的处境,在她和后爸面前也是逆来顺受的“乖女儿”。
但总会累的,所以自我成年后,我就搬了出来。
当然,后爸是不会放弃我应有的价值。
周唳久盯着我看了两眼,率先松开我轻轻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步行过去,走了大概半小时,期间周唳久回过头问我冷不冷,我看着自己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摇摇头。
到一处像是破旧厂房红漆掉落的铁门前,周唳久拉住我一只手的手腕,口罩下我嘴角忍不住上扬,手指轻轻蜷缩,任由他带着我走。
天色已经完全灰暗,进铁门后,男女叫闹的喧嚣隐约传来,越往里深入越明显。
穿过门廊似的粗糙建筑,就有成排铁质座椅。
前面夜色中明显的白漆粗线,站着好些男男女女,停留着一整排的亮眼摩托。
我侧头看周唳久,他眼神依旧淡淡。
到人群中央,他也没松开我,单手接过别人递来的烟,手指晃了晃,没点。
中学时代,我妈当时的境遇比现在艰难,我也规规矩矩缩头老实做人,而那个时候周唳久在学校里都是出了名的浪的飞起,一个月翘课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知道他要去玩那些他喜欢的刺激项目,我想去,但我没法去。
而等到大学我终于自由一点,他又已经出国。
“周哥,这是?没听说啊。”给周唳久递烟的男人看着我暧昧的朝周唳久挑挑眉。“少管。”周唳久松开拉住我的手,展臂一搭搭上我的肩膀。
我静静感受加快的心跳。
那男人笑嘻嘻的,“珠珠要伤心死了。”
“关她什么事儿。”周唳久声音淡淡,眉头都没动一下。
那男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周唳久把我往后拉了拉,啧了声。
“看什么?”
“你这,也不介绍一下。”
“你要是真闲得慌就去那边帮忙。”
我戴着挡住半张脸的口罩和粗框眼镜,而且我确实也只是个小演员,所以跟在周唳久身边倒是真的不怕别人打量。
周唳久手掌微使力,我跟着他的劲转动。
“我们去干嘛。”我在他旁边小声问。
他偏头瞥我一眼,“想不想去兜兜风。”
“你等会也要跟他们比赛开摩托?”我睁大眼睛看他。
他轻轻哼应我,这里一整列的蹭亮的摩托车,“我不和他们比,带你去吹吹风。”
“你们这个比赛是怎么回事。”
他带着我往前走,“朋友弄的,私人小比赛。”
“你投钱了?”
“嗯。”
我看着远处那个巨大的标识符,左上角是一个展翅起飞的鹰。
周唳久并没有去往人群中央,而是七拐八拐到了一栋房子的后面,掀开防水雨披,下面是一辆流线型黑色机车,光影晃动闪烁着细微光芒。
我还是第一次切切实实接触到周唳久的这一面,有些懒洋洋的、但又很专注喜欢的。
上车之前,我还穿着他那件黑色的大羽绒服,他嘴边叼着根烟没点,刚刚嫌热,我把衣服敞着穿,周唳久低头给我从衣摆拉到喉咙上方,“等会吹。”
我嘿嘿笑,“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他垂眼看我,脸上一派闲散神情,“你不气我,不烦我,我也不会没事说你。”
要戴头盔,我终于摘掉口罩眼镜,最后在周唳久面前展示了一下我今天的妆容,“你真的觉得不好看吗,我还拍广告呢。”
“你自己照照。”
我掏出包包里的小镜子,看了下,不出所料的,被我各种折腾,妆都给我擦得差不多了,眼圈乌黑一片,晕妆了。
装备齐全,我摸出卸妆巾直接简单卸掉了。
周唳久就抱着手在旁边看,只最后帮我把没擦掉的重新擦了下。
搂住周唳久紧实的腰腹,脸隔着头盔靠在他的肩背上,机车震得人全身发麻。
风从身边呼啸而过,从裤管衣袖钻进全身,吹的人脸发麻。
周唳久不走赛道,而是绕后山随便开,我隐约听见下方比赛开始的枪响。
嗡鸣轰响到山顶才停止,下车时,才发现已经绕着盘山公路到了山顶,风刮得很大,我缩在棉袄里偏头去看周唳久。
他站在绿色护栏边,衣服被风吹的贴合身体线条,隐约露出起伏的薄薄的肌肉轮廓,面无表情的点燃手中香烟的时候,有种无可言说的性感。
我用肩膀碰碰他,“给我也来一根。”
他冷淡的回,“别作死。”
“你想什么呢,珠珠?”
这次他终于皱眉回过头来,“我发现你真的缺打。”
我哼哼两声,“心虚,还不让人问。”
“再闹,等会就把你扔这儿。”
“那珠珠到底是谁。”
“我怎么知道,鸡鸡猪猪的,一天天的,你净烦人。”
我还想再怼两句,手机在贴身的裤兜里振动,艰难的把它拿出来,后爸的名字闪烁其上。
脸部肌肉立时紧绷,我滑动接听,“喂,何爸。”
自己都能感觉与刚刚和周唳久说话时声音明显的差距。
我盯着鞋面,余光察觉到周唳久偏过头来看着我。
后爹的声音带着浅淡的笑意,但底下是不可回绝的控制,“小伊啊,你这两天有空不,后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回家吃个饭吧,你妈也想你了。”
我习惯与他通话时低头,所以周唳久微凉的手掌心碰到我的额头时我吓了一跳,他将我的头扶起来,我盯着他看了看,嘴里回应着后爹,“后天…只有你和我妈吗。”
“后天呀,和你周叔叔他们一家聚聚,你江临哥也在,打扮的漂亮点哦。”话里带着意味深长的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