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凌雪薄弱的意识像在水里飘着,没有半点踏实的感觉。
慢慢地,她又能听到外界的声音,感受到冷暖和灯光以及闻到消毒的味道。
他们都叫她善善,每天都这样在叫她。
睁开眼睛的时候,凌雪便看到两张苍老疲惫的脸看着她,笑了,然后又哭了。
她闭上眼睛,一些不属于她的陌生的记忆斑驳地挤了进来。
穿白大褂的医生给她检查了一番,也松了口气:“醒来就好,小姑娘啊,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你这次运气真是好到爆,恰好上级医院有合适的心脏,又是我师兄亲自给你主刀的,要不然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
“善善。”年老的妇人抹着眼泪,悲哀绝望地跟她说:“你不要丢下妈,如果你没了,妈也不活了。”
满头灰白头发的男人只笨拙地看着她笑,告诉她:“善善,没事了。”
这对中年男女是原主的爸妈,看起来却是饱经风霜,她知道他们为了原主倾尽家财操尽了心,一点也不像她的爸爸妈妈一样,什么事都从利益出发。
“如果她再想不开,你们也不必做什么了,要断气的时候叫我来把心脏取走,别浪费她身上了。”冷厉又愤怒的声音竟然好生熟悉。
凌雪努力地抬高头,看到了说话的那个人。
很高,一脸的冰霜看着她,像是有仇一样。
居然是他,程墨,程世伯的独生子,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又帅又优秀,亮眼得连星辰都会失色。
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倒是成熟了许多,她记得以前他总是任性又霸道,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自从她嫁给宋子轩后,也就没有再看到他了,只知道他去了国外进修医学。
林母护女心切,着急地保证:“程医生,善善不会的了,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我们会好好看着她的。”
程墨冷漠地说:“很好,我可不想去太平间里取心脏,章泽,她要是快死了你立马通知我。”
几年不见,他的脾气可越发的臭了,可是凌雪却不生气,因为她还活着。
原主早前做了换心手术,可惜的是出现了排斥,然后不堪痛苦和压力割脉自尽。不过命不该绝,又有人出了意外捐献出心脏,恰好和她各方面都十分合适。那个出意外的人就是她,凌雪。
她涅磐重生了。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还有一点意识,她就要那对**血债血还。
林母以为她吓着了,等医生一走便柔声安慰她:“善善别怕,程医生只是说说而已,他不会那么做的,他是个大好人。”
程墨是好人?呵,只有不了解他的人才会这么说吧,可她认识他二十多年了,在她看来程墨就是个混世魔王,从小就祸害她,可是他再坏再怎么捉弄她,她都得忍着,她爸妈总是跟她说程家的生意有多重要,还要她去讨好程墨。
那段灰暗的岁月,真有点不堪回首。
这身体真的是太虚弱了,醒了一会又沉沉睡去,等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好几个医生在她的病床前围着她,而她上身的衣服大开没半点的掩蔽。
她吓得尖叫一声,伸手就捂着胸,狠狠地瞪着为首的程墨。
他浓眉挑起瞪着她,十分的不悦。
一个医生安抚她:“林小姐不用紧张,我们在查看你的伤口。”
凌雪死盯着程墨:“我不忌病讳医,可是他不许看。”
程墨好笑了:“不许我看?林善善,你这干扁如柴的身体,当我爱看,要不是我给你做的手术,我懒得多理你,先前死都不怕,这会儿怎么羞耻了?我要是你,我连想个死字我都不好意思想。”
程墨这小子,到了国外几年倒是越发的牙尖嘴利说话刻薄了。
凌雪还是捂着身体,十分坚持:“谁都可以看,就他不许。”她可不想又成为他口里的笑料。
程墨气得将口罩一扯,狠瞪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医生说她恢复得挺好的,再观察几天她就可以出院在家里安养。
林母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发:“善善,程医生就是对人冷了点,可也挺好的。”
“你们很了解她吗?”这个人怎么可能称之为好。
他对她做过的坏事,可是磬竹难书呢,看到他都让她觉得年少的时光都是恶梦。
“好了,妈不说他了。”林母看着她眉眼都是笑意:“到医生说你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这可真是大好事,晚上等你爸回来我跟他说,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妈妈,那个…我爸呢?”凌雪有些尴尬地叫出声。
属于林善善的记忆也不是很多,只知道这对父母很爱她,视之如命,为了给她看病买药,甚至去卖血。
这些都让她很震憾,也很感动,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享受过这么厚重的爱。
“你爸去建筑工地干活了,过几天你云依表姐要订婚了,我们得给厚些的礼才行,你能住进这医院,也多亏了她和你未来表姐夫的帮忙呢。”
云依?这名字怎么那么熟,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林母又继续说:“你云依表姐长得漂亮,她结婚的对像也挺厉害的,凭着自己的本事在B市立足,有房有车还开了公司,好像姓宋来着,对你表姐可好了,也不介意你表姐有孩子,要风光给你表姐办盛大的婚礼。”
凌雪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我的表姐是不是叫陆云依啊,她的未婚夫是不是叫宋子轩,还有,她是有个孩子叫小颂吗?”
林母点点头:“是啊,善善,你表姐和宋先生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你住医院事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恩重如山,善善,这恩情我们是不可忘的。”
恩重如山?呵呵,是得报啊,她闭上眼睛冷笑,心里气血在翻涌着。
这对狗男女还想拿着她辛苦赚的钱去风光大婚,她真恨不得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
可现在她必须冷静,她必须要好好策划,他们吃了她的都得给她吐出来,欠了她的都得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她爸说过,她是一个很记仇又小心眼的人。
她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肯让,又怎么可能会让那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