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菲阳踱步上前将头探出店外环顾四周确定了乔露已经走远后,关上店门,并把霓虹灯牌改成未营业的状态。
现在正值下午,街上顶着各色义肢改造的人潮熙熙攘攘,雾气氤氲折射出五彩的霓虹。
而菲阳的小店则坐落在不起眼的小巷深处,招牌上朴实无华地写着:“露露的义肢机械修理店”。
菲阳不止一次诟病过这个名字太过粗糙毫无气势,但屡屡遭到乔露的残酷镇压。
店执事给的原因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菲阳总觉得只是因为她懒得接那么多活才给招牌定了向。
又懒还贫穷的店执事倒是从来没有克扣过菲阳的工钱。事实上,在刚来的那些年里,菲阳拿到的工钱远超过学徒的份额,更不用说店执事还提供二楼让她居住。
因此虽然菲阳经常跟店执事贫嘴耍赖皮,但心里却很清楚,如果没有乔露,她如今大概率会和那些孤儿一样,沦为街头巷尾的野猫,食腐为生。
菲阳撇撇嘴,带着金属球来到维修桌前。娴熟地拿起各种仪器工具,灵活的手指开始翻舞起来。片刻间,眼球的拟态外壳就己经悉数剥落,显露出泛着光泽的金属内核。
她略一停顿,一股热流从腰间涌上背柱,顺着手臂传导到每一根手指,于是她手上的速度开始变得更快,也更加稳定。
金属外壳也在片刻间就丢盔卸甲,露出更加纷繁的线路与芯片。
结果则并不容乐观:处理器已经高度老化了,不用显示伙都能看到上面锈蚀的痕迹。
而显示器?或者说原本应该叫做显示器的部位现在只剩下一些可疑的残骸。
至此,菲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整个人如同石头般沉稳,几乎绝对静止地注视着这些芯片。
几秒钟后,她的视野前出现了一幅布满红色线条的图纸。
“八星义睛”
她松了口气,认真读完图纸上的每一个字和符号,接着手指又再次开始翻舞,按图索骥地开始了维修工作。
原本布满锈迹的处理器开始重新焕发光彩,而纷繁的线路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如果这是西京大学的录取现场,或某家义肢大企的面试上,那么面官现在多半惊掉了下巴,并且会毫不犹豫地给出录取通知。
其中原因,一半在菲阳娴熟稳健的操作,另一半则在这个题目本身的难度上。
毕竟三十年前的处理器和显示器已经能被称之为古董了,淘到的成本甚至比最新型号还要昂贵。
当时的处理和设计理念也与现在有了很大差异,而菲阳的修复,就仿佛是照着图纸进行的完美复原。
三十年前的义体图纸,又有谁会记得?
十五分钟后,菲阳揉揉眼睛,放下焕然一新的机械眼球,仰面躺在沙发上。
眼前图纸原本满屏的红色线条现在己经大半变成了绿色,少数则是灰白色,这表明修复工作已经基本完成。
而她自然不会是西京大学的天才学生,也不是是C国内部培训的下一代王牌机械修理师。
事实上,作为暗厢地下城一名普普通通的机械修理学徒,她在今天之前也从未接触过这两款芯片,更不用说知道它们的图纸。
然而她还是修好了。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略带忧愁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是脑后芯片的位置。
义体改造,在今天的C国已经是相当普遍的事情。
第一个全民普及的义体改造就是脑后芯片。人们原本是希望脑后芯片能够刺激脑域活跃,提高思考效率与记忆能力,然而推广和实际效果都平平。
直到C国ZF发现脑后芯片能高效地监管公民行动,它就在三代人后彻底普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