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何语晴吞吞吐吐,「顾老先生怎么说?」
她望着我,从我与顾朗的眉眼里窥探这孩子未来的模样,眼里便夹杂了惊艳,以至于苍白的脸多了几分明艳:「他一定很漂亮。」
是吗?我垂下眼眸。
「没关系,这是顾朗的孩子,他会喜欢的。」
但事实是顾老爷子根本就不看我一眼。我像是所有苦情戏里的贫家媳妇,在豪门中扮演飞上枝头的麻雀,被冷眼相待,连带着顾家的保姆都不把我当回事。
沈艳春是专门管做饭的,据她说是看着顾朗长大的,按资历我得叫她一声沈姨。
因着顾老爷子不喜欢我,沈艳春也不拿正眼看我。
顾朗这几日天一亮就把我送去顾家别墅,晚上下班再去接我回来。怎么看都是去讨好顾老爷子,争取能把关系缓和了。
但这事吧,不妥。
继母姓陈,我叫她陈姨。
她是个很活泼的人,虽然快六十岁的人了,面上却看不出老态来,身体也很好,不似顾老爷子三高占了个全。带着并发症,肾也是半死不活,偏偏脾气大,一天要发个十来次脾气。即便事事顺着他,也要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陈姨爱玩,报了七天的旅游团去了韩国。让我天天和老匹夫待在一块,早晚气出高血压。
麻烦。
我刨着土豆,闷闷地想。沈艳春叉着腰走过来将土豆一把夺了去。她嗓门不低,说话又刻薄,见我柔柔弱弱的样大抵是觉着我好欺负。她推了我一把,知道我怀孕,没用力气,只在肩头稍稍用力,我屁股撞上了水池,湿了一片。
不悦,但不打算生事,我也就没出声。
她干活倒是麻利,右手快速滑动,很快一个土豆就刨干净了。
我看她干活,原打算出门给顾老爷子倒杯水,怎知她上下嘴皮一翻,吐出来的话着实叫我生厌。
「还是农村出来的呢,连个土豆都刨不好。顾家是大门大户,天天的就遭人惦记。那野鸡跟凤凰能比吗,以后带出去都丢了面子。再加上未婚先孕连里子都丢干净了。说是怀孕,肚子里那个是不是姓顾的种还不好说呢!」
她没看我,只盯着手里的东西,面上却都是鄙夷。
我向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主,把早上精挑细选的菜一股脑拎上了案板。
「得空的话就把菜都处理了放冰箱吧,人啊要有自知之明,沈姨你是干什么的还不知道吗,不关你的事多说无益。」
她大概更讨厌我了,看我的样子像是要生吞活剥,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有些人嫉妒你,所以言语上侮辱,行动上排挤,只是你要知道那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谁是真正的强者,你心里知道的不是吗?
出了厨房顾老爷子正在泡茶,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我凑过去要帮他倒茶,那根海黄梨做的拐杖就横在了我跟前。
「你去厨房做饭吧,这里不用你来。」
我没理他,避开拐杖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计划可不只一味地讨好,这个时候该让他生气了。
「油烟对孩子不好。」
我端起紫砂壶,碧绿色的茶水落入杯子,水声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