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三年前那一场劫难过后，她最讨厌的，便是药味。

而此刻，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凤白泠直直盯着独孤鹜，想从他脸上找出些别的神情。

可独孤鹜依旧是那幅从容的模样，淡然开口：“是有一户，你的家人？”

这样不慌不忙的回答，听得凤白泠更加焦躁。

她竭力压制着怒意，压低了声音问：“也许吧，九千岁可知他们去哪儿了？”

话落之后，凤白泠竟在独孤鹜脸上看到了一丝惋惜。

男人叹了口气，答道：“有人构陷他们谋反，被皇上屠了满门。”

苦药味在晚风中翻涌，熏得凤白泠有些恶心。

她垂在身侧的手开始轻颤，极力隐忍着：“当真是皇上吩咐？”

独孤鹜轻轻一笑，落在凤白泠耳中，却成了讥讽。

她只听见独孤鹜那掩饰的解释：“没有圣旨，在这大闳王朝，谁敢轻举妄动屠杀臣子？。”

好一个没有圣旨。

在这大闳王朝，谁人不知在位君主手中并无实权！

凤白泠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口血腥味才将怒火平息下去。

三年的隐忍，她不能毁在这一刻。

她哑着声，同独孤鹜说道：“我年幼与家人失散，听人说我从前是闳国人，好不容易才得此线索，却……”

话至此，她适时地没有说下去。

自然，也是因为说不下去。

而独孤鹜也很审时度势地送上了安慰：“若我早知，也许还能帮一帮你。”

“是么？”

凤白泠心底泛起恶心，匆忙结束了这个话题：“看来我这一生，到底是与家人无缘了。”

望着她这副模样，独孤鹜心底闪过一道暗芒。

他也没有继续再跟凤白泠说下去，只道：“庙会要开始了，不妨先去看看。”

凤白泠并未拒绝，应了声好，与独孤鹜并肩往外走去。

庙会当中。

长街上人头窜动，熙熙攘攘。

那些表演杂技的摊子一个解着一个，喷火吞刀无所不能，但凤白泠已然没了兴致。

她心不在焉地四处闲逛，什么都没看进去。

反倒是身边的独孤鹜，他兴致好似很好，脸上始终挂着清浅笑意。

正当凤白泠出神之际，耳边忽然有些发痒。

她猛地回过神来，就见独孤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手拿一支玉兰花玉簪，替她轻拢着鬓发。

凤白泠怔了瞬，往后退了步，慌忙开口：“九千岁这是做什么？”

独孤鹜不慌不忙，将手中玉簪插进她的发髻，声音在吵闹的人群中格外清晰：“见你发髻散乱，特买来送你。”

这回，凤白泠心头疑虑再不可挡。

此番回来，独孤鹜在她面前，可谓性情大变。

她攥紧手中帕子，抬眸看向独孤鹜：“九千岁待所有女子，都是这般体贴么？”

独孤鹜摇头：“只有你。”

他低声回应，落在凤白泠耳中却如惊雷。

她极力保持着平静，又问了句：“为何只对我？”

这次，独孤鹜并未着急回答。

他垂手站在凤白泠面前，眸光幽深而绵长：“因为我……”

话未必，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

“驿站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