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后退几步,缓缓的跪在地上,朝两老行叩拜大礼,阿染谢谢祖父祖母多年来的教导和照顾,以后阿染不能在二老膝下尽孝,还请祖父祖母恕罪。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的甚是实诚。
快起来。二老眼眸含泪的起身,将跪在地上的外孙女搀扶起身。
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琥珀进了花厅,轻声禀告着。
知道了。周濯清低声应着,林老夫人正拿着一方帕子为她拭着额上沾到的灰。
周濯清再度朝二老福身行礼,祖父祖母,阿染这便走了。说完,她徐徐站起身,转身就朝花厅外走去。
阿染
身后传来老夫人低低的轻唤声,周濯清却一步也没有停下,更加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心就软了,就再也走不了了,更加无法为阿娘讨回公道。
林老夫人泪眼朦胧的望着外孙女越走越远,身影消失在她的眸底,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靠着老爷子无声的抽泣起来,一滴一滴的砸在了老爷子的衣襟上,也砸在了他的心上,晕染了大片衣裳。
好了好了,别哭了,阿染只是有事要去做,又不是不回来,咱们可不能给她拖后腿啊!林老爷子轻拍着老妻的背脊,安慰着。
我知道,我知道,可还是舍不得啊!林老夫人哽咽的说着,这孩子自小长在他们的膝下,养了十几年,哪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舍不得,也没办法啊!林老爷子低叹一声。
周濯清出了花厅后,站在廊檐下,仰首望了望天空,刺目的阳光令她的眼睛溢出了泪,都睁不开,她眨了眨眼睛,缓了一会儿才道,走吧!
是,小姐。琥珀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家小姐的后面。
二人徐徐来到了林府的大门口,门口正有小厮将箱笼抬上马车,凝光在一旁盯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大小姐,这边请。向嬷嬷也来到门口,笑眯眯的道。
周濯清朝她轻轻颔首,就跟着她走到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旁,向嬷嬷掀开车帘子,请周濯清上马车。
有小厮搬来了上车的脚凳,周濯清在琥珀的搀扶下,一步步上了马车。
马车内还算宽敞,有桌子,有软垫,还有小炉子烧着茶壶,以及几碟点心,看来这车内的布置还是花了几分心思的。
周濯清端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一旁的琥珀拎着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她垂眸看了眼茶面上漂着的浮沫,行礼还没搬完吗?搬完了就赶紧出发,对了,琥珀你去问一下,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
好的,小姐。琥珀放下茶壶,轻声应着,就起身下了车,朝后面去了。
周濯清在车内等了约莫两刻钟左右,车帘子被琥珀掀开了,她上来后,凝光也上来了。
不多时,马车就晃悠悠的跑起来了,周濯清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她看向琥珀,如何?
回小姐,奴婢问过向嬷嬷了,嬷嬷说咱们坐马车去若水最大的码头,乘船到京城。琥珀低眉顺眼的回着。
嗯,知道了。周濯清应着,待杯中的茶水稍稍冷却了一些,她才慢吞吞的抿了一口。
马车驶出去没多久,车窗的帘子被一只素手掀起,直至那座居住十几年的宅院再也看不见了,车窗帘子才缓缓放下。
从若水到京城走陆路的话,需要走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走水路的话,时间缩短了一半,约莫半个月左右便可抵达。
周府租的船是一条商船,原本从京城到淮水,途径若水,向嬷嬷带着周府的人,来时便是坐的这条船,回去的时候自当也是。
自上了船之后,周濯清一直待在船舱里,没有露过面,就连吃食也是琥珀或者凝光端到舱里的。
向嬷嬷也老实的待在船舱里,没有来找周濯清,做什么幺蛾子,光是打个照面,她心里便清楚,这位养在若水的大小姐,可不是个好惹的啊!
船在水上行驶了十多天,抵达了幽渠,下一站是南壁,南壁再下一站就到京城了,原以为一路上都是这么的顺风顺水,那料临到京城了还是出了意外。
这天,船进入幽渠地界时,天色已经全部黑下来了,船上掌了灯,凝光像以往一般去厨房提膳食,却不曾想走出船舱没几步,就听见了喧闹、惊慌失措的声音,连绵不绝。
出于好奇,凝光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只看了个开头,她转身就跑,生怕自己发出丁点声音,她是颠着脚小跑进周濯清住的船舱。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别惊了小姐。琥珀侍候在侧,见凝光小跑进船舱,圆润的小脸上还带着惊慌失措,不解的问着。
凝光被方才那一幕吓的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小小小姐,外头有有有有水匪。
水匪?周濯清闻言,细眉微蹙,小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凝光,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水匪?
我刚才出去给小姐提膳食。凝光解释着,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外边很嘈杂,过去就看见甲板上有几个提着刀,蒙着黑巾的人,有几个船工还被他们给绑了,不是水匪还能是什么?
按理说,幽渠离京城还挺近的,应该没有什么人敢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除非周濯清分析着情况,拧着眉道。
还没等她往细里想,舱门外就传来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周濯清的眸光微凝,纤手自腰间摸了一下,几个纸包就被她塞进了琥珀和凝光的手中,防身用的,别出声。
琥珀和凝光齐刷刷的对视一眼,纷纷将纸包握在手里,她们可是清楚的知道,自从小姐同大夫学了点医术之后,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药,药人那是一药一个准。
周濯清纤细的手微抖,几根绣花针就落在了她的手里,这时,有人敲响了舱门,发出笃笃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