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勇气,宋予时跳下床,翻出今天杜虞给自己带的那几瓶金汤利。
小小的一瓶苏格兰高地金汤利,十叁度。
石榴玫瑰味道的酒液是澄澈的金黄色,像是绽放的蓓蕾,纯粹无害。
她闭了闭眼,手上微微用力,拧开了瓶盖。
找了一只水晶玻璃杯往里倒了一点,还混了一点点的雪碧。
清浅的酒香从舌尖钻进喉头,溢到她的鼻腔里。
像是直冲天灵盖的力度。
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并没有不胜酒力到如此,只是也许夜色的朦胧,给人放大了心底的欲望。
想要彻底撕下平日里的乖巧。
她紧了紧手里拿着的手机,按亮了屏幕。
深呼吸一口气,给对方回。
“约。”
对面的人似乎是在忙,并没有回复她。
这无疑放大了她的不安。
像是把她放在火堆上烤,又反复翻面让她别热死了。
又喝了一小瓶金汤利,这会儿宋予时是真的感到脸上快烧起来了。
有点迷糊,心更痒了。
她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你不约我要睡觉了。”
给自己一点退缩的后路,她决定。
还没决定好要和自己做什么赌约,对方就回复了。
“抱歉。刚在忙。”
然后便是一个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宋予时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进水槽,手忙脚乱的点了接通。
“···喂?”
“你想好了?”
对方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她的耳里,敲打着她脆弱的耳膜。
声音很低,像是夹杂着刚忙完的疲惫,但不难听出原本的好听。
宋予时咬了咬唇。
真是,太出格了。
她在跟一个从未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什么背景的陌生人,在打电话···约炮。
“嗯?”他在催促。
“想好了。”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叮咛,“但是···”
“什么?”
“能不能,到时候先做一个核酸自测?”
说完这个要求,她自己也觉得很扯。
但是现在疫情,宋予时本着对大家负责的想法,还是说出口了。
对方低低地笑出声。
估计是要泡汤吧,宋予时闭了闭眼睛呼了口气,把脸蛋贴在冰冰凉的大理石吧台上。
刚才喝的酒上脸得厉害,她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个苹果精。
结果对面笑完,回得很快。
“行。”
“···啊?”单音节发完,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了,”宋予时慢慢坐直了身体,“那,你有什么要求吗?”
“过来的时候穿严实点。”
“···啊?”这次是真的惊讶得刹不住车的音量。
真是奇怪的要求。
难道不是一般都···要求穿性感清凉一些的吗?
“你···你有女朋友吗?”
她唯一想到的可能。
脑子里又开始刷起了弹幕。
对啊,约炮的老手怎么可能没点丰富的情史,某书某乎上看到国内一个国外一个的例子···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下,冒犯的话···”
其实她想说的是有女朋友的话,就算了。甚至想好了,要是对方不回答,立刻卡电话睡觉。
但对面似乎只是有些惊讶,过了两秒:“没有。”
宋予时抿了抿唇,“噢,好。”
“你想今晚过来吗。”
“都可以。”
“那你现在过来,定位我发给你,到了就按门铃。如果你想过夜,也可以。”
像是念公式一样,毫无波澜的说完,他就卡了电话。
宋予时晃了晃脑袋,觉得可能这最后两句才是正常炮友会发生的对话。
毕竟哪个炮友会有耐心去谈心啊。
她起来翻了翻包柜,拿出了一个最大号的托特包,又翻出收纳袋。
打开衣柜就开始往包里塞东西。
又匆匆收拾了护肤品,以备不时之需的过夜装备就收拾好了。
宋予时想起对方说穿严实点,就套上紧身的牛仔裤和宽松的卫衣,抽了一件长款的系带羊毛大衣穿在最外面,还戴了一条围巾。
进洗手间的时候看见自己刚才准备睡觉素颜的脸,又开始化妆。
浅浅化了一个淡妆,抹上口红。
把收拾好的包放在门口的吧台上,拿起手机刚想按照对方发来的定位打车。
定睛一看。
地点就在她住的这个公寓。
这一幢。
这一层。
宋予时看见门牌号,只觉得两眼一黑。
万一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还没想多久,微信电话响起。
她下意识接听,才发现是他的电话。
“出门了吗?”
“出,出了。”
“嗯。想吃东西吗?”他说的极其自然,似乎吃东西才是今晚主要的目的。
“我不饿。”宋予时有些紧张了,声音硬邦邦的。
“好。路上小心。”
电话挂断,宋予时磨磨蹭蹭地换鞋,戴上口罩。
还是要装出一副从外面进来的样子好了。
对方肯定也不知道她住在这。
他们住的公寓价格贵,特别是从她这个户型开始的楼层,隐私保密做的很好。
房间之间间隔很大,而且是不同走廊分隔开的,没有对门。
她顺着号码找到他在的走廊。
一间间地顺着过去,他就在走廊的第叁户。
站在门口,乖乖女今晚两瓶小金汤利带的冲动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没按门铃。
正在打退堂鼓的时候,门开了。
宋予时吓了一大跳,做贼心虚吓的。
即使戴着口罩也被看得一清二楚的惊慌。
周屿辞看她这个惊慌失措得像干了什么坏事的样,挑了下眉骨。
“抓北极熊的章鱼?”他念出她的微信名。
门内的人背着光,宋予时看不清他的脸。
只知道很高,她仰着脖子才能看见他的脸。
“···嗯。”宋予时听见这个名字,微微窘了一下,点点头。
门内的人侧了侧身,让她进去。
又曲起指节敲了敲门旁边的门铃壳,“门铃在这。”
“噢,好的。”她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就低下头进玄关,反正应该也不会再来。
厚重的门在身后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明明和自己房间关门是一样的声音,宋予时却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低头看见一双粉色的毛拖鞋,她转头去问站在身边的人:“这是给我的吗?”
“嗯。”
好像是个很讨厌说话的人,惜字如金,宋予时腹诽。
她扁扁嘴,把包放下就去洗手。
感觉有人靠近,她的脊背僵住。
后背贴上一副滚烫的胸膛,和随即而来的铺天盖地的冷松木香气截然不同的感受。
宋予时呼吸一窒,口罩被身后的人摘下。
“不是有男朋友吗,那天在电梯里。”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骨,说话间喷洒的热气让她颈脖都泛起密密麻麻的酥痒。
耳廓快烧起来了。
“没,没有男朋友。”宋予时手忙脚乱地关了水龙头,擦干净手就要转身。
身后的人离开她,给她空间。
“最好是这样。我不会给你多余的麻烦,希望你也是。”他的声音很冷。
宋予时抬眸去看眼前的人,是没有想象到的帅。
怎么形容,是很刚的一张脸,和时下流行的韩国审美不同。
五官深邃但不过分立体,恰到好处的眉眼,双眼皮的折痕很深。
额前的碎发稍微有点长了,遮住了一点眼睛,瞳色漆黑得像要把人吸进去,也没有什么情绪。
干净利落的分明下颌线,自然绷着的嘴唇,没有表情的一张脸。
他也在低眸看她。
宋予时无由来的手心有些冒汗,无意识的舔了舔唇。双手反撑在流理台上,回想了一下。
电梯里?
“你是那天穿黑衣服的?电梯里?”
“嗯。”鼻子里哼出来的音节。
“那是我哥哥,亲哥。我真的没有男朋友,不然也不至于···”
之后的话她没能说出来,太羞了。
“嗯。”又哼了一声,像是懒得说话。
他从柜子里拿了两盒东西出来,放在她面前。
是自测包。
宋予时的脸又烧起来了。
看见两盒都是一条杠,宋予时呐呐着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问下一步要干什么吗?
见到面前的人犹犹豫豫,周屿辞皱着眉,用曲起的食指指关节挑起她的下巴,冷声。
“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件事情,不希望变成扫兴的。”
“如果没想好,你现在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