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是那种特别离经叛道的小孩。
别人不让我干什么,我偏要干。
比如幼儿园老师说栏杆不能钻,放学后我就一头扎了进去,最后还是打 119 把我救出来的。
比如我妈说我烤的流心蛋糕没熟不能吃,我一个人吃完一整个,然后去医院挂了三天水。
现在江川说他最讨厌我。
我立刻斗志昂扬,非得让这小孩喜欢上我不可。
暑假还剩半个月的时候,学校通知我们提前返校补课。
结果我在学校门口,又遇见了江川。
我们学校那件丑到爆的红白色校服 T 恤,穿在他身上竟然很好看。
我只不过多看了十几秒,他就冷飕飕地瞪我:「姐姐还没死心呢?」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要什么脸了。
「是啊。」我说,「毕竟我满脑子都是废料。」
江川抿了抿嘴唇,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破罐子破摔的,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
补课开始前,学校重新排了班次,江川和我作为第一名和吊车尾,同时进入了实验班。
老师按头尾两两排座,我和江川就这么,变成了同桌。
他是那种有天赋还很刻苦的人,虽然性格冷了点,但在老师面前还挺礼貌。
加上年纪小,我们班头老李恨不得拿他当亲儿子疼。
数学课上,老李出了道压轴难题,让江川上黑板去解。
他捉着粉笔认真在上面写步骤,我在下面埋头咔咔啃煎饼果子。
结果因为果子炸得太脆,安静中发出一声脆响。
我顶着糊了一嘴的酱料站起身,和讲台上的江川目光相对。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眼中有嫌弃的情绪一闪而过。
老李气得声音都哆嗦:「路子衿,这是在上课!」
「对不起老师,我饿。」
我诚实地摊开手,把最后一口也塞进嘴里,「吃完了,我保证接下来好好听课。」
下课后老李把我拎进办公室继续训:
「这都什么时候了路子衿?高三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高考的想法,你还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进的实验班吗?」
我不太确定地眨眨眼睛:「为了……江川?」
老李的表情顿时变了,变得十分惊恐。
那模样,感觉我是一头带着獠牙的大野猪,正要去拱他家地里最鲜嫩的那颗白菜。
「嘿嘿,老师,开玩笑的。」
他明显舒了口气,又忍不住骂骂咧咧:「路子衿,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回到教室后,江川还在埋头写题。
我继续找话题和他聊天:「江川你知道吗,但凡我上学期期末少考一分,我就进不了这个班,咱俩就坐不了同桌了。」
他笔尖一顿,抬起头来:「是吗?」
「是啊。」
「那我真是太不幸了。」
我就当没听见,继续笑眯眯地说:
「我要是多考两分,就不是第六十名,咱们也坐不成同桌。」
「所以,我考的不多不少,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命中注定的那种缘分。」
一连三句,小孩忍不住了。
他板着脸,放下手里的笔,转头看着我:「路子衿,我不会早恋的。」
「就算要早恋,也不会是和你。」
我继续笑:「哦,那你想和谁早恋,展开说说。」
「和谁都行,除了你。」
笑不动了。
我跟留在普通班的闺蜜小胡说起这事,她说:
「放弃吧宝儿,你那天都跑去玫瑰庄园撬他家门锁了,在他眼里估计你就是个老变态。」
「……我发誓,我真不知道他家住那儿。」
「我也发誓,他不会信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找江川搭话的时候,他忽然掏出一副银手镯把我给铐了,然后扭送警局。
警察大赞他为民除害,捉了我这个女变态,还送了他一面「以身试法,英勇无畏」的锦旗。
最后隔着铁窗,我妈含泪冲我挥手:「路路,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啊!」
然后我就醒了,也决定放弃了。
后面半个月我没再有事没事找江川说过话,他可能也乐得清净,甚至偶尔主动开开金口,和我闲聊两句。
结果那天下午自习,他出座位的时候被我的凳子腿绊住,整个人往前摔,扑在了我身后。
江川整个人完全贴在我后背上,只隔着两层薄薄的 T 恤衣料,秋热未散,他一时僵住。
显然,他也很紧张。
等反应过来,我缓慢地低下头,看向他慌乱中扶住的地方。
「……」
江川猛地收回手,直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耳朵红得厉害,眼神也在闪烁。
他抿着唇道歉:「对不起。」
我抓住机会,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慢悠悠地冷笑一声:「哟,江川同学。」
「现在,谁是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