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平时这个点,沈暮尧谈完合作,一定会来公司。
约摸着时间快到了,她站在天台上,拨打了沈暮尧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沈暮尧冰冷入骨且带着怒意的音调传来,“你没回会所?看样子,你是真的想让傅之珩死在牢中!”
“沈暮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是五年来的第一次,简笙叫着他的名字,语气里没有卑微与哀求,只有平静,正如多年前,她跟在他身后,一声声清脆入耳的,叫他暮尧,像是要叫进人心里。
沈暮尧语气更怒,“我问你,为什么不回会所!”
“从前,有一个女孩,对一个男孩一见钟情……”简笙就像听不到一样,自顾自的开始讲了起来。
“那时候,她想,这辈子,她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给这个人,后来,有一个晚上,男孩喝醉了酒,强行要了那个女孩,女孩是开心的,也是愿意的,但男孩家规如此之严,她不想男孩因为这种事情被强行逼迫负责,便在天亮的时候,偷偷离开了男孩。”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男孩把女孩送进了监狱,女孩一进监狱,就吃了很多苦,但最大的苦确是,她万万没想到,她和男孩的那一晚,会让她怀孕。”
“监狱,那是什么地方啊,每天吃不饱睡不暖,甚至,因为男孩一句好好改过,她还每天要被人打,被人骂,在里面过得连狗都不如,所以那个孩子,最后还是掉了。”
“孩子死的那个晚上,女孩还在被人打,模模糊糊中,她好像看到那个孩子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滩血水中,他伸出手,哭着对她说:‘妈妈,对不起啊,陪不了你长大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活下去,替我,看看这个我还没能到来的这个世界’。”
“简笙……”仿佛意识到她究竟在说什么,沈暮尧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沈暮尧……”她顿了一下,“那个孩子,是你的。”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哪怕被你侮辱成这个样子,哪怕我一无所有了,我也想,好好活下去了吗?”
“因为,我们有个可怜的孩子,还从没看过这个世界呢,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得替它好好看看啊。”
“简笙,不要编这种子虚乌有的故事来骗我,我不会信,你就那么爱傅之珩,爱到甚至不惜编这种……”
简笙轻笑一声。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我本想瞒你一辈子,但是,我真的太累了,如果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了结,那就从我这里结束吧。”
“沈暮尧,我不会回会所了,我可以去任何人身边,就是不会去你身边。”
“我也可以爱任何人,就是,不会再爱你。”
沈暮尧突然一慌,像是在万丈高楼处踏空,那种悬空感让他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简笙,你在哪里?”
“我吗?”她声音很轻,“我要走了。”
沈暮尧怒吼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走!”
简笙笑声越来越轻,“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自信,总会有你办不到的事情的,”
“在我走之前,我只求你一件事,放过傅之珩,他是无辜的,放过他。”
“其实,我也是无辜的,我从没害过安悦。”
“不过,太久了,我已经不想辩解了。”
“你放心,只要我走了,一切都结束了。”
沈暮尧只觉心口窒息感越来越重,正在他要司机调转车头去会所时,手机里突然又传来一句疲累不堪的声音,“我看到你的车了。”
“沈暮尧,爱一个人好难受啊,下辈子,我再也不要爱人了。”
就在他想要再冲手机询问一句时——
“砰——!”
什么东西从高楼落下,砸在他的车窗。
远处的人发出尖叫,这一瞬间,沈暮尧脑海一片空白,他缓缓抬眸——
眼睁睁看着简笙就这样死在了他面前,鲜血从她身下蜿蜒流出,染红了车窗……
这五年来,沈暮尧已经完全忘记诅咒辱骂过这个女人多少次,跳海,服安眠药,投毒,上吊,跳楼,撞车,他那样恶毒的讽刺她,这么多种死法,哪怕她随随便便的选一样,只要她能去死,都行啊。
可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真的看到她死在他面前。
明明是那样狠毒卑鄙的女人,能够为了一己私利去找安悦,更能因为怀恨在心就逼得安悦跳楼。
现如今,她终于一命偿一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