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湖南湘西,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是秀美如画的风景,还是赶尸、放蛊、落花洞女之类诡秘的巫傩传说?
我叫杨弃,一名土生土长的湘西人,行走在深山黑夜中的赶尸人,今天我就给大家说说关于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光怪陆离的故事
在湘西北部,有一个石溪镇,这里打清朝开始就是汉苗各族商贸往来的重镇,久而久之,苗汉杂居于此,相处十分融洽。
镇子西边的深山里,有一处破落荒败的攒馆,汉人称之为义庄,是用来停放死人的地方。
旧社会山区道路崎岖,交通不便,外地人客死异乡后,如果亲属想要死者落叶归根,就得把尸身先停放在攒馆里,由赶尸匠用秘药站僵,再用赶尸术送到目的地。
石溪镇这处攒馆住着一个离群索居的独眼老头,当地人只知道他姓杨,都叫他杨独眼。
杨独眼在旧社会时期是一名赶尸匠,一辈子和死人打交道,加上他脾气古怪,寡言少语,乡亲们都视他为异类,不敢和他来往。
八十年代某个深夜,一声婴儿的啼哭吵醒了睡梦中的杨独眼,当他好奇地出门察看,发现院门边有一个被遗弃的婴儿。
杨独眼抱起婴儿,发现婴儿身体羸弱,瞳孔居然是暗红色,显然是天生七魄不全,应该是婴儿的父母知道孩子养不活,所以将之遗弃。
弃婴被杨独眼抱在怀里,立马就停止啼哭,吧唧吧唧吮吸着小嘴,杨独眼动了恻隐之心,尽管赶尸行当已经没落,收入有限,他决定将苦命的弃婴抚养长大。
这个婴儿就是我,杨独眼就是我的养父。
因为我天生七魄中缺了一魄,是早夭之相,养父杨独眼为了保全我的性命,让我从小就睡在棺材里,还给我立了一个牌位供着,据说这样能瞒过鬼差阴差,保我长大成人。
就这样,我和养父杨独眼相依为命生活在攒馆,他送我到镇上的学校读书识字接受教育,还把他一身赶尸秘术倾囊相授。
十八年后,我总算是逃过一劫长大成人。这天中午,杨独眼特意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就在我们爷俩小酌对饮时,攒馆堂屋里传来啪嗒一声脆响。
我的牌位无缘无故从供桌上跌落,摔成了两瓣。
养父杨独眼大惊失色,捡起牌位坐在门槛边摩挲许久,神情阴郁。
养父杨独眼沉默一阵,叹息着告诉我,尽管我已经长大成人,但命里的劫数还在,今天牌位无故跌落,恐怕是上天示警。
那怎么办?我见养父语气严肃,开始有些慌神。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补阴身这一种办法了!养父杨独眼抽出烟锅子点上,吐出一团浓郁的烟雾。
所谓补阴身,是指用秘术将某人体内的魂魄抽出一部分,修补到另一个人身上。
据说在晚清时期,曾有一位王爷,生了个缺失三魂的痴傻儿子,于是王爷请巫医将一名待斩人犯的三魂抽离出来,补到自己儿子身上,从那以后,他的儿子果然变得和正常人无异。
现在这个社会,谁会愿意把自己的魂魄送给别人?
当我提出疑问,养父杨独眼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这个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吃完饭咱们爷俩进山一趟,去找个朋友帮忙。
当天下午,我就跟着养父出门,爷俩结伴向苗疆深山老林里进发。
直到天色擦黑,我们来到一处位于人迹罕至的山涧里,养父杨独眼才停下脚步:阿弃,咱们到地方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环首四顾,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山林:这鬼地方看起来不像有人居住啊。
我可没说要找的朋友是人!
养父杨独眼嘿嘿一笑,突然朝着山涧大喊起来,呜呜喔喔的不知道喊的什么,听起来有点像猿啼。
没过多久,山涧上方一处绝壁上黑影晃动,一只像是猴子的东西跳跃而来,不多时落在我们前面的山石上。
尽管已经天黑,但月光很好,我眯着眼朝那黑影望去。
只见这些玩意体型如同猿猴,通身长毛,双目赤红,獠牙外露,长长的脸上五彩斑斓,白的、红的、蓝的汇聚一团,像是勾了脸谱,黑夜里看起来显得格外狰狞。
当我看清怪物的真容,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不是传说中的山魈么?!
山魈者,深山鬼物精怪也。传说是山林里死物怨气凝聚所化,形如猿猴,奔走如飞,力大无穷,而且天性残忍嗜杀,以野兽内脏血肉为食,最爱捕杀深山里迷失路径的人类。
瞧你那点出息!养父杨独眼踢了我一脚,它就是我要找的朋友!
杨独眼说起往事,我这才知道,早年间养父赶尸行脚,路上遇到这只山魈,当时山魈被猎户设下的夹子困住,是养父把它救出来,用草药治好疮伤,等于说养父是山魈的救命恩人。
根据养父的说法,山魈这种玩意非人非猴非鬼,修成气候后会比人类多出几缕魂魄,所以才会带我来找它。
这次我带儿子来找你,也是没有办法,想请你让出一丝魂魄给他。杨独眼走到山魈旁边:这个忙你帮不帮?!
山魈听完养父的话,呜呜低吼着点点头,似乎是答应以此报答养父杨独眼当年的救命之恩。
养父杨独眼让我和山魈背对背坐好,从肩头褡裢里摸出两张符纸来搓成团,捏在两手指尖。
幽冥渺渺,人世茫茫,移魂换魄,改命消殃!
杨独眼念诵完咒语,大喝一声:张嘴!
我和山魈同时张大嘴巴,杨独眼双手一抖,指尖符纸丸燃起火光,分别飞进我和山魈的嘴里。
奇怪的是,我的口腔里并没感到火焰的灼烧,反而觉得有一股暖流涌向我的头顶,说不出的舒服,仿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迷迷糊糊间眼皮越来越沉,最后身子一歪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