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她腐烂时,他依旧是在她心上开着的花吧。
大概是‘你在我心上’吧。
结束时,她人好像刚从水里打上来,程安却把衣服捡起来穿的人模狗样。
“自己擦,我有事先走了。”
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她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自卑和无奈。
恶心的感觉又翻涌而来,她抓起浴袍披上,就跑向卫生间,抱着马桶干呕。
她一整天都没吃什么,能吐出来的基本都是酸水。
不知道吐了多久,她在马桶上睡着了。
她不想回忆以前,但脑子里都是她和程安初相识时的画面。
她不想在梦里看到他,可梦里都是他。
她比他想象的更早认识他。
她是他怀念的那个她。
那个时候的她,还叫宋源。
他们的故事要从零八年说起。
那年,程安十六,她六岁。
不似同龄人的玩闹、天真,生活早就教会了他什么叫现实。
父亲是个赶着时代风口起来的倒爷,从沿海城市倒腾新鲜玩意儿回干打垒这种东北小县城赚钱。
从一些小玩意儿,到彩电、液晶显示屏,父亲干得越来越大。
但他有了点小钱,人就飘起来了,出轨还非要和母亲争自己的抚养权。
其实父亲对自己谈不上好,要是为了感情争抚养权,大可不必。其目的只是和母亲赌气而已。
母亲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呢?要强、坚韧。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抚养权,但如果真要让母亲养自己这么个半大小子,一定很难。
所以,他在法庭上选了父亲。
零八年的时候,他已经跟着父亲生活了两年,眼看着父亲宴宾客起高楼,又看他楼塌了。
他见过上门要债的骂父亲,也见过父亲歇斯底里地喊:“你们就特么赌我这辈子起不来了?再也起不来了?我告诉你们,总有一天老子把你们钱还上。让你们看我再雄起,让你们肠子都悔青咯。”
其实这么喊的,八成是真的起不来了。
阿姨骂他窝囊,嫌他加杠杆去倒买倒卖,说要是再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了。
其实就是好日子能一起过,欠债的日子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每当这种时候,程安会在一边冷笑出声。由于显得不太好,每每都需要咳嗽掩盖一下。
因为他想到,如果是母亲,那样温柔坚定的女人,肯定不会这样。
好在离婚了,这糟心日子,母亲不用跟着过。
刚进入八月份,整个国家都在热热闹闹的为奥运喝彩。就连干打垒这种东北小城镇都洋溢着仿佛过年一般的气氛,搞得程安脸上也沾了一份喜庆,网吧的泡面里都奢侈地加了根肠。
QQ图标在电脑屏幕上闪了闪,打开是尹延易在喊他。问他有没有决定好去哪所高中。
他快速地回了几个字: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的学习成绩一般,家庭状况更差。九年义务教育读完就算不错了,他压根都没想上高中。
初升高的考试结束以后,他就找了个工作混社会了,现在他都在汽车生产车间拧了俩月螺丝钉了。
只不过尹延易发来的消息还是挺让人吃惊的:我也没…
尹延易的成绩中上,说话柔和,性子温吞。老妈做生意的,家境也不错,用得着为这事儿犯愁?
程安不热心肠,也没有安慰人的习惯,刚把对话框关了打算接着玩儿CF,就看到话痨尹延易接着发的信息:“我想和你读一所高中,还做同桌。”
“哦!”
“但又想去省重点,因为我大学想考警校。”
“嗯~”程安回答敷衍,
“你说我怎么选啊,程安?”
程安冷冷地回复道:“我不读高中,去你的省重点吧。”
关了QQ,可算消停了,程安很满意终于没人打扰他玩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