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母亲且慢!”
秦婆子领命就要去澹宁居,又是高氏出来将人拦下。
这一次,董氏将姿态摆得更低了。
“我的好姑娘哦,你怎么这个时候犯起浑劲了?大伯母知道,定是这些天京城里关于你的混账话,叫你又气又恼,这才不肯答应。可四丫头,你当真想因为一时之气彻底和状元爷闹僵,往后再无半分转圜的余地么?”
高氏拍着她的手,“大多数女子的一生多是盲婚哑嫁,难得四丫头你有倾慕之人。如今,流言之事,无论是不是状元爷散布的,你与庆南伯府确实因他而受流言所扰,他倒底是有些理亏的。咱们啊正好以德报怨,再让母亲到程家走动走动,说不定你同状元爷的事儿还真就成了!四丫头,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董氏言辞恳切,像是在劝自己的亲女儿。
但沈长宁心里却是一惊,大伯母是如何知晓她倾慕程瑾之事的?
过去,她性子沉闷,不大爱说话,她倾慕程瑾的事,只有她院中几个贴心的丫头知晓。
啊!
沈长宁忽然想起上辈子她被程瑾害死的时候,文淑君拿了一叠她与襄王余党暗中往来的书信,上面的笔迹也是“她”的。
如此看来,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并非她所想象的那般可靠。
也不知究竟是谁藏有安心。
沈长宁思索不说话时,慈安居里的人都以为她被董氏说动了。
“咳咳!”
一直在旁边坐着的大伯父,沈之煌,终于起身开口:“四丫头啊,大伯父明白,这次的事情你受了委屈,但,成大事者必能忍耐。难道,你就只图自己一时解气,全然不为你的父兄,你的家族着想了?”
程瑾是大梁百年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
在朝堂之上,皇上几次夸赞程瑾文采斐然,针砭时弊,乃是大梁祥瑞。
即便程瑾入仕的第一步,只是从六品的翰林院编撰,但,能够入阁拜相步入二品大员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翰林院编撰出身?
程瑾得皇上器重,往后前途一片大好。
如今她为了一口气,不给程瑾面子,不肯出药救人。但,她就不担心若是有朝一日,程瑾成为一朝权臣,她自己、她的父兄、甚至整个庆南伯府会有怎样的遭遇?
“我们只要雪中送碳,状元爷定会记下这份情。正如你大伯母说的,流言之事,程瑾确实处理欠妥,我们只要抓住这一点,你就有很大的机会嫁进程家!有了状元爷这位连襟,你的父亲、你的兄长往后都会很好的。”
听着大伯父的“循循善诱”,沈长宁不禁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虽没有像今日这般当众驳斥程瑾,但,她也因流言之事又气又恼,虽还愿意拿出千年老参救人,却再没想过她和程瑾之间的事了。
但,那时候,祖母、大伯母和大伯父也是这般连哄带骗地劝她。
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她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期待和希望,傻乎乎地感激他们为她奔走,让她终于如愿嫁给了程瑾。
她蠢笨天真,可三位长辈怎么可能不知道,用救回程老夫人性命为条件换来的姻亲,必然不可能和顺美满。
而且,父亲性子淡然,二哥心思简单,根本不是看重权势之人。所以,他们哪里真的是在为她、为她的父兄考虑?他们只是想利用她和她的药抓住程瑾,为大房、为庆南伯府谋取好处罢了!
想明白了这些事,她当然不会答应。
不过,她毕竟是晚辈,面对三个长辈,面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还是该由更为合适的人来拒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