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宁栀就觉得,她的婚姻是一颗包裹着砒霜的糖。
甜或苦涩,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她还是一腔孤勇,就这么朝着季寒光奔赴过去。
靠近落地窗的一侧,季寒光眉头紧锁。
电话那头,似乎是说了什么让他不虞的话。
没错,我是结婚了,但那又怎么样。
我和宁栀
他气质清冷,笑了一声,不过是契约婚姻,玩玩而已。
景明,兄弟这么多年,你该知道我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这话一落,宁栀眼里的泪水再也没能止住。
文件掉到地上,她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季寒光听到动静转身,只看到一片熟悉的衣角。
宁栀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好似被抽走了魂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过是玩玩而已。
像是自虐一样,脑子里不断循环这句话。
她自嘲的勾起唇角,原来真的有人,三年都捂不热一块冷石头。
夜色深沉时,她回到清湾别墅。
客厅里开着一盏昏黄的灯,季寒光坐在沙发上,像是等她很久了。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并不意外。
听说,你今天去公司找我了?
嗯。
季寒光叹了口气,我们离婚吧。
你该知道,当初我们的结合就是个错误,如今宁烟回来了,也该让一切走上正途。
他拿起桌上拟好的离婚协议,递到宁栀手上。
虽然三年的契约婚姻还没到期,这算我违约,赔偿已经在这上面了。
当然,我也很感激你那时候嫁过来,给季氏注资,救季家于水火之中,除了违约赔偿外,当时的嫁妆我以两倍归还,再附送季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几年季氏集团不断膨胀发展,早就跻身千亿俱乐部,成为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为了宁烟,给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么还真是大手笔。
宁栀自嘲的笑了笑,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这个人,早上还在和她缠绵,现在居然能冷着脸说出他们的结合就是个错误这种话。
那她这三年,又算什么呢。
太可笑了
季寒光见她迟迟不接过,语气重了几分,宁栀,你要清楚,这已经是我能给出,最有诚意的补偿了。
单是季氏的股份,就足够让她在帝都富豪榜上名列前茅,往后半生声色犬马,挥霍不尽。
宁栀回过神来,接过那份离婚协议,手指微颤。
视线落到上面的条款上,密密麻麻,可她只觉得模糊一片。
然后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宁栀头脑昏沉,对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她看了眼检查单,脸上带了笑意,宁小姐,恭喜你哦。
宁栀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她明明难受的很。
你怀孕了。
怀孕?
是啊,还不到五周,小小的一个胚胎,但是一切正常。
宁栀怔在那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半晌,才接过检查单,看着上面妊娠的字样,心里百味陈杂,眼里满是酸涩。
这个宝宝她期待了那么久,终于来到她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
为什么
攥着检查单,宁栀走出诊室,神情还是恍惚。
季寒光正在外面等待着,
结果怎么样?
宁栀下意识把单子往背后藏了藏,没什么问题,医生说,只是贫血。
她的视线闪躲,季寒光眉头微蹙,真的只是贫血,你没骗我?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她手里的检查单。
宁栀往后躲了躲,让他的手落了个空,真的只是贫血,没什么好看的。
而且妇科检查的单子,你也看不懂。
季寒光听了,这才作罢,话里有些无奈,一定是你平时挑食吃太少,所以才会这样。
宁栀本以为,接下来是对她的数落,没想到季寒光却说,回去我会吩咐管家换一个厨子,你东西吃得少,可能是厨子做的不合口味。
她抬头看着他,季寒光脸上的关心显而易见,并不掺假。
这让宁栀满心苦涩,这个人真是明明心里没有她,却还时时关心她。
这样下去,她怎么才能彻底放下。
算了吧。
厨子不用换了,反正我在清湾别墅也呆不了多久了。
离婚的事情就按你的意思办,我会签字的。
季寒光怔了一瞬,才接上宁栀的目光,签字的事不急于一时。
刚才妈打电话过来,说是想你了,让我接你回家小聚。
季寒光顿了顿,似乎难以措辞,不知该怎么开口。
妈最近身体不好,别让她听到这种消息。
我们离婚的事情,就先瞒着她吧。
宁栀点点头。
季寒光父亲去的早,季夫人一个人守着偌大的老宅,空虚寂寞,在宁栀过门后,才没那么冷清。
身为豪门贵妇,她也不似传统的婆婆那样,对儿媳百般刁难,反而是对她多有照顾,甚至是当成了女儿一样的爱护,给了她不少慰藉。
车子载着宁栀缓缓驶进老宅。
季夫人早在宅子门口等着他们了,宁栀刚下车,就被她接了过去,握住宁栀的手笑意盈盈,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你们好久了。
呀,栀栀的手怎么这么凉,脸色也发白,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是为极为和气的妇人,岁月仿佛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满脸的关心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喜欢宁栀。
宁栀也笑笑,任由季夫人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没什么事,妈。
确实没什么事,只是贫血罢了。
季寒光从驾驶座上下来,走到宁栀身侧。
听到他这么说,季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去捶他。
臭小子,什么叫只是贫血!
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不中用的东西!
说罢,拉起宁栀的手就往宅子里走,栀栀,咱们不理他。
妈吩咐厨房给你炖了补品,一直在灶上温着呢,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份燕窝炖雪蛤是养颜的,可惜我不知道你贫血,不然再加点当归进去,就可以滋补气血了。
宁栀端着汤盅,喝了一口,味道十分清甜,可见是用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