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也被打过。
不过才打了两下,就被娘亲护住了。
但就这么两下,她都痛了很久。
小小年纪已经记住了。
韩巧经常被打,但她从来不吭声,孙秀、孙依知道她很痛,家里粗活、重活、累活都会抢着干,但是孙可还小不懂。
阿可孙依警告的厉喝出声。
看向孙可的眼神赤红,眸中恨意浓浓。
孙可被二姐吓住,缩进韩巧怀里不敢再出声。
韩巧抱住孙可。
双眸看向孙依,见她压抑的愤怒、怨恨,以及无能为力的不甘心。
孙依不如孙秀能忍,也不如孙秀能掩藏。
阿依,娘向你保证,这是你爹最后一次打我。
孙依看着韩巧,眸中闪过疑惑沉思,好一会才出声,如果他以后再动手,您喊我们,也不要上门阀。
娘,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向着您,即便是去讨饭,我们也愿意跟着您。孙依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孙可也抬头认真道,娘,阿可也愿意跟着娘,娘去哪里阿可去哪里,只要没有打人的爹,去哪里都好。
韩巧抱住孙可。
谁说她小不懂。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尤其是有这么个爹,两个姐姐耳提面命,孙可怎么会一点不懂。
只是韩巧藏起了疼痛,哄瞒住了她而已。
孙秀拿着钱、拎着篮子去街口的包子铺买馒头,她跑的飞快。
差点撞到挑着猎物,手里拿着包子吃的蘅毅。
对不住蘅五叔。孙秀连忙道歉。
没关系。蘅毅素来不善言辞。
他看着瘦瘦巴巴的孙秀,身子往边上让开些许。
孙秀飞快的扫一眼蘅毅的手。
芭蕉叶包着好几个大白包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勾的人馋虫在腹中翻滚,情不自禁直咽口水。
但她认得几个字,知道穷也要穷的有骨气,穷也要穷的腰杆挺直。
蘅五叔,我还有事先走了。孙秀说完,迈步就跑。
蘅毅站在原地,把包子塞嘴里。
他看着孙秀瘦弱的背影,挽着个篮子跑的飞快。
腮帮子鼓囊吞下包子。
孙家
和他住的屋子一墙之隔,隔壁发生什么他都清楚,只是他不好、也不能插手去管,伸出援手更是不可以。
人言可畏。
若是别人把他和韩氏牵扯到一起,恐会要了韩氏的性命。
转身要走,脚尖踢到一个泛旧的荷包。
蘅毅弯腰捡起,扭头看向早已经没影的孙秀,眉头微蹙片刻后追上去。
张嘴咬住一个肉包子,两口一个吃的飞快。
孙秀站在包子、馒头铺前,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忐忑,平复一下剧烈的心跳,才上前去说道,掌柜,我要十个馒头。
这年头馒头一文钱一个,包子两文钱一个,孙家能吃得上肉包子、大鱼大肉的只有孙益明。
娘几个人一年到头,能吃上荤腥的时候少之又少,几乎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就这大白馒头,韩巧也只在大年三十那天做一次。
掌柜接过竹篮,夹馒头往里面放。
孙秀准备拿荷包付钱。
荷包呢?
她明明放在衣袋里,怎么会没了?
孙秀急红了眼。
一共十文。
孙秀听着掌柜的话,仿佛是催命符一般。
她浑身发抖,几乎晕厥过去。
一个熟悉的荷包出现在她眼前,她眼疾手快抓到手中,颤抖着双手打开,倒出钱一数,十文,不多不少。
她仿若被抽干力气般呼出一口气。
浑身汗湿的看向蘅毅,嘴巴张了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颤抖抖道谢,多谢蘅五叔。
嗯。
蘅毅含糊应下,转身就走。
孙秀不敢耽搁,赶紧付钱,接过竹篮,拎着馒头快速往家赶。
她抬眸看向前方,蘅毅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孙秀咬紧嘴唇,压下满腔慌乱。
蘅家、孙家一墙之隔。
蘅家发生的事情,孙家若是有心能够知道,孙家发生的事情,蘅家若是有心也能知道。
孙益明打媳妇、孩子的事情在这条街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韩巧没闹,韩家也没人上门给韩巧撑腰,街坊邻里便心照不宣,背后议论纷纷,却没人会多管闲事。
加上韩巧给棺材铺扎纸人,街坊邻里觉得晦气,更没有人愿意跟她来往,提点支招就更没有了。
蘅家,蘅婆子偏心几个儿子,拿蘅毅当驴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蘅婆子泼辣,谁敢说她偏心,她都一句老娘使唤自己的儿子还不行?要你多管闲事怼的人无法反驳。
加之蘅毅就跟哑巴驴一样,从不为自己争取吱声,更是独来独往跟谁都不交好,街坊邻里更不会多管闲事。
免得招惹上蘅婆子这泼妇,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蘅毅回到家,大门又上了门阀。肉味若隐若现。
他抬手敲门。
咚咚咚
来了来了,敲魂呐。蘅婆子擦着手从灶房出来。
小孙子忙问道,奶,肉煮好了吗?
闭嘴,不许说。蘅婆子瞪小孙子一眼,朝大门口走去。
打开门见是蘅毅,蘅婆子满是皱褶的脸上瞬间染上笑意,眼睛朝他挑着的担子看去。
担子一头是打猎的刀具、弓箭,一头是三只野鸡,两只野兔。
没了
笑意瞬间从她满是皱褶的脸上散去,眼皮也耷拉下来,沉着脸问,今儿咋也这么点猎物?
野鸡、野兔才值几个钱?
就没遇上野猪、鹿这些?蘅婆子问。
手却快速去拿下野鸡、野兔。
嗯。蘅毅淡漠的说了句。
拿下打猎工具回自己屋子。
蘅婆子看着他的背影,嘴巴张了张又快速闭上。
拎着野鸡、野兔去正房,喊老头子把猎物送酒楼去。
也不问蘅毅饿不饿,更没有烧热水给他洗洗解解乏。
蘅毅也不在意,自己打井水拎去澡房冲洗,换上干净的衣裳,脏衣服也顺手搓了晾晒。
准备出门。
蘅婆子喊他一声,你干啥去?
去林员外家扛货。
蘅婆子一听这是要去赚钱,瞬间眉开眼笑,你快去你快去。
蘅毅没说话,跨步就走。
孙秀推开院门,背脊靠在门板上,几乎要虚脱。
大姐?孙依立即上前来扶她。
怎么了?孙依担忧问。
没事。孙秀摇头。
压下心中的后怕。
馒头买回来,拿娘屋子去。
孙依压下心中疑惑点头,悄声对孙秀说道,我觉得娘不一样了。
孙秀脚步一顿。
都说为母则刚,她一直觉得娘迟早会立起来。
这是好事,不是吗?孙秀反问。
孙依微愣,随即点头,是,确实是好事。
她们三姐妹一直盼着的,不就是这一天么?